十二(第3/7頁)

“這人又幹不了活兒。”

佐伯從毛毯下露出了肌肉發達的肩膀。他剛想拿茶幾上的煙,伊佐子就仰面挺起衣襟大敞的胸膛,伸出光溜溜的胳膊,抓住煙遞給了他。接著又替他劃著了火柴。

“別人的事不用管。”伊佐子確認男人嘴裏吐出了煙,才把火柴棒扔進煙灰缸,隨後把頭靠在男人的一條胳膊上,“我們今後去哪裏約會?明天我就要回家了,要決定趁早。”

佐伯縮緊眼眶,看著升騰的煙霧罩住了天花板下的燈罩。燈已經關了。

“什麽哪裏,賓館和旅館都討厭的話,可就沒地方了。”

“那種地方不行。”

佐伯聽伊佐子語氣堅決,便打量起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的臉。伊佐子的頭發妨礙了佐伯的視線。

“要不來我家?”伊佐子用後腦勺輕蹭佐伯的胳膊。

“夫人的家?”佐伯睜大了眼睛。

“我家比較安靜,不錯的。”

“可是……”

“老爹九點左右就會睡下,已經是慣例了。而且一向睡得很沉。不過,早上六點左右他就會醒過來。”

佐伯不敢喘氣。

“我家有二樓,是在後面,有兩個六帖大的房間。他女兒沒離家時就住在那裏,後來一直空關著。對了對了,妹妹妙子在那裏住的時候,給其中的一間鋪上了木板當畫室,把裏面那間當起居室用了。後來就一直沒人用過。你就去那裏睡覺吧。我會打掃幹凈,鋪上客用的被褥。”

“……”

“你要來反正也是在十點左右吧,這不是正好嗎?”

“可是……”

“你可以待到兩點。門外那條馬路半夜裏也攔得到出租車。去澀谷很方便。出租車一直到早上都有。我丈夫絕對不會察覺,一個是他睡著了,另一個是他以為沒人會用二樓。畫室的地方現在已經當雜物間用了。你要來的晚上,我不會鎖後門。然後我也去二樓。”

“可是……”佐伯的話語中滿是好奇,“不是還有那個住家的女傭嗎?”

“沙紀嗎?我讓她改成上下班了。”

“讓她改成?”

“我有了用二樓房間的想法,所以就在三天前吩咐沙紀住出去了。事先我暗中委托房產中介找了一間公寓房。只是這麽一來,押金和權利金都算在了我頭上。兩萬日元房租也得我來付,真是夠嗆。但是解雇她吧,我日子也不會好過。”

“這麽突然,女傭小姐一定很茫然吧?”

“沙紀很開心。因為她只要八點前來,做到傍晚六點就能回去了,能得到自由她可高興了。”

“這倒也是。不過你丈夫沒覺得奇怪嗎?”

“我說是沙紀這麽希望的。當然我把沙紀也哄住了。老爹很明事理,說最近的女孩子嘛,提這種要求也是情有可原的。”

“真是服了你了。”

律師的話語中透出了答允的意思。看來他對這項冒險充滿興趣。

“我問你,你一想到我丈夫就睡在樓下,會不會有一種真把我偷走了的感覺?”伊佐子用手圈住佐伯的胸膛,把身子貼了上去,“看看你們這些男人,多好的福氣!”

“只是未免太大膽了一點兒,很對不起你丈夫啊。”

“說什麽呢!都鬧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

“夫人是因為習慣了。”

“這話說得奇怪!這種事以前我可一次都沒做過。”

“和石井只是一個錯誤?”

“是他那邊不好,我一不小心著了道……這個事我都已經坦白了,你能不能別提了。”

“和鹽月先生呢?”

“又提這個人!我跟他沒什麽的,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伊佐子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鹽月的臉——我可以隔三岔五去你那兒玩;說什麽蠢話呢,家裏還有女傭呢,你來了我可就麻煩了;開玩笑啦。我怎麽可能去呢……

“你聽我說,我已經離不開你了。”伊佐子夾住佐伯的腳,“都是你,把我的身體弄成了這樣。因為你太厲害了,我的身體完全被你馴服了。一個人根本就睡不著啊。”

“不過,我可沒法像現在這樣隔一天來一次。”

“沒關系,可以三天來一次。”

“那也有點兒過於頻繁了,不管怎麽說,是在你家裏啊。”

“你怕了?”

“實話實說,是怕了。”

“既然你都害怕了,那就算了。戀愛講究真心,可你骨子裏還是抱著一種遊戲的心態。”

“我當然是認真的,只是,一件事做得多了,人就會習以為常,變得越來越大膽。這家旅館就是。一開始我很顧忌前台,還會裝裝樣子,現在呢,已經是肆無忌憚了。”

“我家可比這種旅館安全多了。旅館的話,服務員人多嘴雜,麻煩得很,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在背後說什麽。至今還沒傳出流言,簡直是奇跡呢。從這層意義上來說,現在我就是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