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丹斯穿過院子朝唐納德和莉莉·霍肯夫婦走去。輕盈的螞蚱從她的腳落處蹦開。

這對夫婦站在奇爾頓度假別墅門廊的台階上。霍肯的臉看起來很痛苦。這一背叛讓他痛入骨髓。

“難道真的是詹姆斯幹的?”他低聲說。

“恐怕是的。”

他又想到了什麽,“我的上帝啊,要是孩子們當時在這裏可怎麽辦?他會不會……?”他沒有把話說完。

他的妻子盯著布滿灰塵的院子,從眉毛上把汗水擦下來。霍利斯特這個地方離大海很遠,夏天的空氣被群山圈裹著,到了中午就熱得要命。

丹斯說:“其實這是他第二次企圖謀殺你們。”

“第二次?”莉莉低聲說道,“你是說在我們家裏?當我們在拆包整理房間的時候?”

“沒錯。那也是奇爾頓幹的,穿的是特拉維斯的一件連帽衣。”

“但……他是不是瘋了?”霍肯一頭霧水地問道,“他為什麽要殺我們?”

丹斯說:“我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但我認為你的第一任妻子也是他殺的。”

他心驚肉跳地倒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什麽?”

莉莉擡起頭轉向丹斯,“但她是出事死的,是在拉霍亞遊泳時出的事。”

“為了求證我會從聖叠戈和海岸警衛隊那裏獲取一些具體情況。但我沒有判斷錯的可能性很大。”

“他不可能做出來,薩拉和詹姆斯是很……”霍肯的話沒有說完。

“很親密?”丹斯問。

他搖著頭,“不,這不可能。”但他又氣憤地脫口而出,“你是說他們之間有私情?”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看是的,沒錯。隨後幾天我會拿到一些證據,包括旅行記錄、打電話的記錄。”

莉莉摟著丈夫的肩膀,“親愛的。”她低聲說。

霍肯說:“我記得我出門時他們老是喜歡待在一起。跟我在一起時薩拉有點兒疙疙瘩瘩。我在外旅行的時間比較多,一星期大概有兩三天,但不太長。她有時會講我不在乎她。我以為是開玩笑——沒有太當真。但或許她是當真的,詹姆斯插進來補這個缺。薩拉總是很難伺候。”

在丹斯看來,最後一句不完整,漏了“在床上”三個字。

她又說:“我猜測薩拉想讓奇爾頓離開帕特裏婭,跟她結婚。”

他苦笑了一聲,“他沒答應?”

丹斯聳聳肩,“我是這麽想的。”

霍肯想了想,用蒼白的語氣說:“拒絕薩拉可是要惹麻煩的。”

“我算了算時間。你大約是3年前搬到聖叠戈的。帕特裏婭的父親也是大概那個時間去世的。她繼承了一大筆錢。這意味著他可以繼續寫博客——當時他開始全職幹這件事了。我想他當時已經開始意識到他肩負了拯救世界的使命,而帕特裏婭繼承的那筆錢能保證他幹下去。所以,他就斷絕了跟你妻子的私情。”

霍肯問:“於是薩拉威脅他,如果不跟帕特裏婭離婚,她就把他們的事捅出來?”

“我認為她要揭穿詹姆斯·奇爾頓這個國家道德之聲的真面目,把他跟自己好友妻子之間的私情講出去。”

丹斯認為,奇爾頓對薩拉撒謊說同意離婚,同她在聖叠戈見面。他可能建議去拉霍亞一個荒無人煙、僻靜幽深的地方野炊,浪漫一下,還可以在一處風景優美的海濱保護區遊泳。於是就出了事——他猛擊她的頭部,或是將她按在水下。

“但他為什麽要殺了我們?”莉莉問,驚魂未定地回頭看看那幢房子。

丹斯對唐納德·霍肯說:“你們是不是有一陣子沒有聯系了?”

“薩拉死後我情緒很低落,開始百無聊賴,中止了跟所有朋友的交往。我把大部分時間花在孩子們身上。我隱居了起來……直到遇見莉莉,那時我才開始重新回到生活中去。”

“於是你決定搬回來。”

“是的,我把公司賣掉後回來了。”霍肯很重感情,“當然,當然。我和莉莉想重新跟詹姆斯和帕特裏婭以及這裏的其他朋友在一起。我們有時很念舊。在薩拉死之前有一段時間詹姆斯常常到南加州來。他想必是向帕特裏婭撒了謊;他肯定會被發現,只不過是時間問題。”霍肯的頭轉向那幢房子,眼睛睜得很大,“那幅《藍天鵝》的油畫……明白了!”

丹斯擡起眼。

“我告訴過詹姆斯,我要把前妻最喜歡的一幅油畫給他。我記得薩拉死後他來陪我時眼睛直盯著那幅畫。”他嘲笑了一聲,“我敢打賭這幅畫原來是詹姆斯的。他大概是幾年前買的。有一天薩拉在他家的時候說想要這幅畫。或許他告訴帕特裏婭他把畫賣給了什麽人。如果她看到這幅畫的話,她就會奇怪為什麽在薩拉手裏。”

這解釋了奇爾頓的鋌而走險——為什麽他要冒險殺人。這個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博主在世人面前大談特談什麽道德,而自己的私情卻要被曝光——還是跟一個死了的女人之間的私情。這樣他會引起懷疑,並受到調查。他生活中最重要的東西——他的博客——就會徹底完蛋。他必須消除這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