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雖然罪犯為了淹死塔米·福斯特而把她扔在汽車後備箱裏,但他還是失算了。
要是他把車停得離岸邊更遠一些,海浪就會將整個汽車吞沒,可憐的女孩必死無疑。但實際情況卻是:汽車陷進了離岸邊不遠的松軟沙灘裏,湧進來的潮水只沒過了凱美瑞汽車後備箱6英寸的高度。
大約淩晨4點鐘,一名航空公司的雇員在上班路上看見了這輛車發出的亮光。救援人員找到了女孩,當時她因暴露在外面太久而處於半昏迷狀態,體溫低得接近了臨界點,他們趕緊把她送到醫院。
“目前,”丹斯現在問她,“你感覺怎樣?”
“還好,我想。”
她有著運動員的體格,很漂亮,但臉色蒼白。她是長臉,金黃色頭發直直的,染得很美,鼻子長得很突兀,丹斯猜測她的人生初期肯定經歷過與別人不一樣的坎坷。她快速瞥了一眼一只小化妝包,在丹斯看來,這名女孩想必很少不化妝就去公共場合。
丹斯亮了一下她的警徽。
塔米看了一眼。
“總的看來,你狀態非常好。”
“太冷了,”塔米說,“我生活中從來沒有這麽冷過,我還是感到很害怕。”
“這我相信。”
女孩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電視屏幕上,上面正在放一部肥皂劇。丹斯和麥琪偶爾會看這些肥皂劇,一般是麥琪生病待在家裏不上學的時候。這種肥皂劇你可以幾個月不看,但回過頭來再看的話仍然能把情節說得很清楚。
丹斯坐下,看了看旁邊桌子上的氣球和鮮花,她憑直覺去尋找紅玫瑰或宗教性的禮物或者上面有十字架的卡片。沒有發現什麽。
“你住院要多長時間?”
“有可能今天就出院,也可能是明天,他們說的。”
“醫生怎麽樣?棒不棒?”
她笑了一聲。
“你在哪裏上學?”
“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中學。”
“是高中?”
“是的,秋天就上高中。”
為了讓女孩放松,丹斯閑聊起她有沒有上暑期學校,有沒有想過上哪所大學,還有她的家庭、愛好的體育運動。“假期有沒有什麽計劃?”
“我們全家確實有一個計劃,”她說,“在我康復之後。我和媽媽、妹妹下周要去佛羅裏達州看外婆。”她的話音裏有怒氣,丹斯從中可以覺察出女孩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家人一起去佛羅裏達。
“塔米,你可以想象得出,我們真心想找到向你下毒手的那個人,不論他是誰。”
“那個狗東西。”
丹斯擡起眼睛,表示同意,“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塔米把她如何在俱樂部、如何剛過午夜就離開的原委講了一遍。她在停車場時,有人從後面走過來,把她的嘴用膠帶封住,手和腳用膠帶綁上,扔進後備箱裏,然後開到海邊。
“他把我扔在那裏似乎是想把我淹死。”女孩的眼神空茫茫的。丹斯天生就具有同情心——是從她媽媽那裏遺傳下來的——她自己也能夠感受得到那種恐懼感,一種又痛又癢的感覺沿著脊椎蔓延下來。
“你認識襲擊者嗎?”
女孩搖搖頭,“但我清楚是怎麽回事。”
“那是怎麽回事呢?”
“跟黑幫有關。”
“他是黑幫成員?”
“沒錯,所有人都知道,你要想加入黑幫就得殺人。要是你想加入一個拉丁人的黑幫,就得殺一個白人女孩。這是幫規。”
“你認為那個罪犯是拉丁人?”
“是的,我肯定他是的。我沒有看到他的臉,可他的手我看到了,是深色的,你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是黑色的。但他肯定不是一個白人。”
“他有多大塊頭?”
“不算高,大約五六英尺,但非常非常強壯。對了,還有一個情況。我記得昨天晚上我說的是一個人,但我今天早上記起來了,是兩個人。”
“你看見的是兩個人?”
“是多一個,我能感覺到旁邊還有一個人,你知道這樣會是什麽情況?”
“會不會是個女的?”
“哦,可能吧,我不清楚。我先前說過,我當時嚇得不行。”
“有沒有人對你動粗?”
“沒有,至少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動粗。只是用膠帶封住我的嘴,把我扔進後備箱裏。”她的眼睛裏閃現出怒火。
“在開車的路上你還記得有什麽情況?”
“不記得了,我太害怕了。我想我聽見了咣當咣當的聲音,是車內發出的聲音。”
“不是從後備箱裏發出的?”
“不是的,就像金屬一類的東西,我想。是他把我扔進後備箱之後放進車子裏去的。我看過這類電影,是《電鋸殺人狂》系列裏的一部。我想他或許要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我。”
丹斯回想起了那輛自行車以及自行車留在沙灘上的印記。他為了逃離帶了一輛自行車。她提示是不是自行車,但塔米說不是;汽車後座上不可能塞進一輛自行車。她又認真地補充說:“聽起來也不像是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