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5頁)

“行,那總還有收費電話吧。”

“也許吧。我不知道。”

他敲了敲地圖。“我甚至以為,她未必去了護林站。我覺得她可能會往州際公路跑。”他用手指敲了敲蛇河峽大橋。

阿朗·坦納看了一下地圖說,“總的說來,博伊德先生,牽涉到的地方太大。她們怎麽才能找到路呢?我們經常有人在這裏迷路,一個星期都走不出來。這個地方可是有數萬英畝之大啊。地勢還很險,很多地方都是這樣。洞穴、陡坡、濕地。”

“這正是她所需要的,”格雷厄姆不同意他的看法,“如果那些人在追她們的話,那路越難走越好。得把她放在更具控制力的位置上來考慮。”

有個州警看上去像是個膀闊腰圓的士兵,他說,“那是什麽?離這裏有七八英裏。那地方最偏僻。那個峽谷是公園裏最險的地方之一。”

“總的說來,”坦納說,“她們很可能就藏在這一帶的什麽地方。或者,徒步走到公路那裏去。這是最符合邏輯的路線。”

戴爾說,“我同意阿朗的分析,格雷厄姆。我也很了解她,但那條路是不會有人走的。她沒辦法找到路,即便在大白天有GPS和地圖都不行。我想我們先還是把精力集中在這一帶吧。682號公路。”

“至少還是派幾個人去公園裏的那個蛇河峽看看吧,湯姆,”格雷厄姆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我們人手不夠呀,格雷厄姆。我又不能派志願者去,可能會碰到那幫殺手。要去也得是全副武裝的州警或警官去。我說你還是回家去吧,格雷厄姆。約伊該擔心了。他得知道,你是為了他才回去的。我這麽說,是作為一個父親,而不是一個警察……我保證,一旦我們發現了什麽,我的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你。”

埃裏克·蒙斯送格雷厄姆回到他的卡車上。

戴爾站在門廊上,看著前院亂哄哄的一切:車燈、執法人員、警車、救護車。那輛救護車也只能用作運送屍體的出租車了。被害者的那位朋友帕斯克爾朝格雷厄姆和蒙斯走過來。他們握了握手,似乎是在互致哀悼之情。

戴爾轉身,又看起了地圖,準備組織搜索隊,他簡短地禱告了一下,末尾的一句是:把布琳給我們帶回家吧,求求你了。

貨車裏冒出的不知是汽是煙還是二者都有。不過即便是燒起來了,也不會爆炸。

車是從來都不會爆炸的。

布琳·麥肯齊仰面躺著,艱難地呼吸著,她一邊尋找身上的痛點,一邊尋思著:電影裏的汽車像剛才那樣摔下來,沒有不爆炸的。其實在真實的生活中,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她處理過的交通事故可能不下一百起了。其中有四起是車身完全被焚毀的。那些小轎車、大卡車可以燒得一塌糊塗,但沒有一輛發生了爆炸。

話是這麽說,但她還是盡快從原本是擋風玻璃的那個縫隙中逃了出來——雙手捆在背後,身子一拱一拱的,就像是條毛毛蟲,痛苦地碾過玻璃碎片和巖石——讓自己盡可能地遠離墜毀的貨車。其間她只停下了一次,朝著哈特的那張地圖轉過背去,一把把圖抓在手裏,捏成一團。

她現在已經離開汽車有差不多二十英尺遠了,那車就側躺在一個陡坡的腳下,剛才他們就是從那個陡坡上橫著滾下來的——幸虧是這種滾法,否則她就沒命了。要是一直朝前往下沖,那麽安全氣囊在第一次碰撞時就會打開,然後就沒有用了,等到最後那一摔時,他們早就被甩出擋風玻璃,葬身墜落的車身之下了。

其實,有意思的是,哈特也許還救了布琳一命。回想起來,她是一頭撞到他的懷裏,才沒有摔著,他身上有一股剃須膏、煙塵和漂白劑的味道。

她覺得渾身到處都疼,於是趕緊把身體上的重要部件都檢查了一下。好像都還能用。好奇怪,手還是捆著的,不用手居然也可以對受傷的程度做出評估。臉上的傷,還有牙齒脫落處的牙齦,仍然是疼痛獎的得主。但剛才在劇烈顛簸的時候,所有的痛都集中到了背後。

哈特在哪兒?她沒看見他。

她朝山頂看去——山頂顯得好遙遠——露營車的燈光隱約可見。她聽見哈特的同夥在叫他。他無疑是聽到了汽車墜落的聲音,但卻看不見汽車掉到了哪裏,因為汽車是從一片高高的灌木叢中滾下來的。

他們倆並沒有一直摔到溝谷的底部。貨車靜靜地躺在一塊二十英尺寬的平坡上,邊緣之外是另一個落崖——差不多有三十英尺深,她估摸著,底下是一個水流湍急的溪流。

她對自己說:你的腿是好的。起來。

但她站不起來。那倒不是因為她手被捆住了,而是她找不到支撐點。

“操,”她嘴裏冒出了一個她這輩子頂多只說過十幾次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