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4頁)

【注】:誰在一壘(Who's on first),意為因表達混亂而導致意思含糊。典出美國20世紀40年代一個家喻戶曉的喜劇段子Who's on First,說的是有一個棒球球隊的教練介紹他的隊員在場上的位置:一壘上的隊員名字是“誰”(Who)、二壘上的隊員名字是“什麽”(What)、三壘上的隊員名字是“我不知道”(I Don't Know)、左場隊員的名字是“為什麽”(Why),等等。由此引出了一段類似於中國對口相聲的笑話。

“完了?”

“沒錯。”戴爾接著又對她說,“這可能是個大案子。托德已經跟密爾沃基的聯邦調查局說了。”

“調查局也介入了?那麽,那位律師受到過什麽恐嚇嗎?”

“他們沒聽說。不過我父親總是說,嘴狠的手不辣,手辣的嘴不狠。”

布琳的胃裏一陣抽搐,是因為有點恐懼,肯定都會有的,不過也有些激動。過去的一個月裏,與汽車無關的案件,最嚴重的也就是一個情緒失控的少年拿著個棒球棒,在南國購物中心砸平板玻璃窗,把顧客們都嚇壞了。那事可能會鬧得很大,但她笑眯眯地就把它擺平了。她只是面對面地跟那個孩子聊了幾句,微笑著面對他那狂野的雙眼,心其實也在怦怦直跳,不過也就比平常跳得稍微快了一點而已。

“你要小心,布琳。遠遠地看一看那地方。不要闖進去。有什麽不對,馬上報告,然後就在那等著。”

“沒事。”布琳心裏在想:不到最後關頭,還不至於吧。掛了電話,隨手把手機放在了杯托上。

碰到杯托,倒是提醒了她,現在是又渴又餓。但她還是趕緊把這念頭推到了一邊。在過去的十英裏內,她經過了四家路邊餐館,但都關著門。她應該還是先去蒙戴克湖那邊查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然後回家去吃格雷厄姆做的意大利面條。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與凱斯一起吃飯的情景。她的第一任丈夫也下廚。其實,晚上的飯大部分都是他做的,除非他要趕去上中班。

她往下踩了踩油門,想看看是皇冠和本田的差別大,還是新鮮的愛達荷土豆和盒裝速食土豆泥的差別大。

腦子裏,一路想的,全都是吃的。

“我說,夥計,你挨槍子兒了。”

菲爾德曼家樓下臥室,窗簾緊閉。哈特看著棕色法蘭絨襯衫的左邊袖子,顏色已變得很深,手腕和肘部之間的顏色更深,血染的。他的皮外套扔在地板上。人蔫蔫地坐在客人用的床上。

“沒錯,瞧這傷的。”瘦子劉易斯拽了拽綠色耳環。他先看了看表面的傷情,情況並不樂觀,然後他開始小心翼翼地卷哈特的袖子。

兩人現在都摘掉了襪子面罩和手套。

“小心點,別碰著東西,”哈特一邊說,一邊沖劉易斯光著的兩只手點點頭。

劉易斯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那只是個意外,哈特。婊子偷襲咱們。根本沒看見是怎麽過來的。見鬼,她到底是什麽人哪?”

“我真不知道,劉易斯,”哈特耐著性子對他說。袖子卷了起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我——怎麽會知道呢?”

“這活對你只是小蛋糕一塊,哈特。基本上沒有什麽風險。其他幾處房子都是空的。只有兩個人在那兒,就是菲爾德曼夫婦。公園裏沒有護林員,幾英裏之內沒有警察。”

“他們有武器嗎?”

“你開玩笑吧?他們都是城裏人。女的是律師;男的是社工。”哈特,四十二三歲。長臉。摘掉面罩後,他的頭發一直披到耳根,兩耳緊貼著腦袋。他把一綹綹的黑發往腦後一捋,但那些頭發在那兒根本就呆不住。所以他喜歡帽子,還收集了不少。帽子可以避開人們的注意。他的皮膚很粗,那並不是因為青春期鬧的,而是它本來就是那個樣子。生來如此。

他看著前臂,那個黑洞周圍一片紫黃,一股細細的血流正在往外滲。子彈鉆進了肉裏。如果當時身子再往左移一英寸,就可以躲過這顆子彈;可如果往右一英寸,骨頭就給打碎了。這到底算是走運呢,還是倒黴?

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對劉易斯說,哈特說這血“沒有往外湧,就證明沒有傷到主動脈”。他接著又說,“你能找點酒精、肥皂和做包紮的布來嗎?”

“我想行吧。”

那家夥邁著大步慢吞吞地走開了。哈特又在那裏琢磨,這地球上為什麽會有人在脖子上刺一個鮮亮的紅藍相間的凱爾特式十字架【注】呢?

【注】:凱爾特式十字架的十字交叉處有圓環。

浴室裏傳來劉易斯的叫聲,“沒有酒精。吧台上有威士忌,我看到有。”

“要伏特加。威士忌味兒太沖。容易暴露。別忘了戴上手套。”

那個瘦子發出了一聲表示惱火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