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7頁)

“你要再喝一點嗎?”

“不了。”他回答。

她並不需多加思索,就躺下來將頭靠在他的枕頭上,心想,我們對於事情的適應方式還真是奇怪。當然,萊姆不可能把她拉到他的胸膛上面,然後擁抱著她睡覺。但是他取代的姿勢,就是讓他的腦袋傾過來靠著她的,他們已經多次以這樣的方式一起入睡。

不過她今天晚上感覺到一股僵直、一種謹慎。

她覺得自己正在失去他。而她想得到的方式,就是試著讓自己更加靠近,盡可能地靠近。

薩克斯曾經對她的朋友艾米——她教女的母親——吐露過一次關於萊姆的事情,以及她對他的感覺。艾米很納悶吸引力到底來自什麽地方,所以猜測:“或許就是因為……你知道,因為他不能動。他是一個男人,而他對你沒有任何控制力,或許這是一種刺激。”

但是薩克斯知道事情剛好相反:刺激來自於雖然他是一個不能動彈的男人,卻反而對她有著全然的控制力。

他所說的話在他提到克萊爾、提到棺材舞者的時候飄了過去。她縮回腦袋,看著他薄削的嘴唇。

她的雙手開始遊動。

他什麽也感覺不到,當然。但是他可以看見她那幾根指甲受了傷的完美手指滑過他的胸膛,順著他光滑的身體往下移動。托馬斯每天都會為他進行一系列被動式的運動,雖然萊姆的肌肉並不發達,他卻有著一具年輕人的軀體。就好像從他發生意外的那一天開始,老化的過程就已經停止了一樣。

“薩克斯?”

她的手朝著更低的地方移動。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並且將毯子拉開。托馬斯為萊姆穿上了一件運動衫,她將它往上拉起來,手在他的胸膛上面滑動。接著她脫掉自己的上衣,解開自己的內衣,讓她漲紅的皮膚貼緊他蒼白的身軀。她原本預期他的身體一片冰涼,但是事實並非如此。他的身體比她的還要熱,於是她更用力地磨蹭起來。

她在他的臉頰上面親了一下,然後是他的嘴角,然後直截了當地吻在他的唇上。

“薩克斯,不要……聽我說,不要。”

但是她並沒有聽進去。

她並沒有告訴萊姆自己在幾個月前買了一本題為《傷殘的愛人》的書,她意外地學到癱瘓者也能夠做愛,甚至當上父親。人類令人難以理解的器官可以說擁有自己的意識,而且在脊椎神經中斷之後,也只好淘汰掉一種類型的刺激。殘障的男人可以擁有完全正常的勃起。沒錯,他不會有知覺,但是對她來說,身體的興奮只是一部分,而且經常是次要的補發,重要的是那種親密的關系;那是百萬次電影中的高潮永遠也模仿不出來的快感。薩克斯猜想著萊姆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感覺。

她再次親吻他,而且更加熱烈。

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回應了她的吻,她一點都不驚訝他吻得相當好。除了他的黑眼睛之外,她在他身上注意到的第一件東西就是他的唇。

接著他縮回他的臉。

“不要,薩克斯,不要……”

“噓,安靜……”她讓自己的手在毛毯下面忙個不停,開始動手又摩又摸。

“只是……”

什麽事?她心想,那東西不能作用了嗎?

但是那東西運作得相當正常。她可以感覺得到握在手中的腫脹,比起她遭遇過的一些強壯的情人還更有反應。

她滑到他的身上,將被單和毛毯踢開,彎下身重新開始親吻他。她一直渴望爬到她現在所處的位置,和他面對面,盡可能地親近。讓他了解在她的眼中,他是一個完美的男人,一個完整的男人。

她拿下發夾,讓頭發散在他的身上,然後傾身繼續親吻他。

萊姆也回吻了。他們的唇緊緊地貼在一起,將近一分鐘的時間。

然後他突然開始搖頭,程度之猛烈,讓她以為他中了風。

“不行!”他低聲表示。

她原本期待的是一種嬉戲、一種激情,或在最糟糕的情況下,用一種調情的語氣告訴她:哦,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他聽起來非常虛弱,空洞的聲音穿透了她的靈魂。她翻過身,抓起一個枕頭遮住自己的胸部。

“不行,阿米莉亞,我很抱歉。不行。”

她的臉孔因為羞恥而火燙,她腦海裏出現的是多次和原為朋友的男孩出門,或赴一個普通的約會,卻突然因為對方開始像個青少年一樣動手動腳而出現的那股嫌惡感。她的聲音裏也流露出她在萊姆的聲音裏聽見的那種沮喪。

她最後終於明白了,這就是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一個夥伴,一個同僚,一個普通的朋友。

“我很抱歉,薩克斯……我不行。事情有一些復雜。”

復雜?不會吧,至少她看到的並不是這樣。除非是因為他並不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