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崔西一邊放下丹的塔霍湖運動休旅車注20車尾門,一邊打著電話:“我是崔西•克羅斯懷特探員,西雅圖重案組。”她習慣性地報出身份。丹半拖半抱地把雷克斯擡進後車廂,再把車鑰匙交給崔西,自己也爬上車去陪伴大狗。“我要報案,雪松林鎮榆樹林大道六百街區,剛才發生槍擊事件,請求附近的警力支持。”

崔西“砰”地一聲關上車尾門,滑坐進駕駛室內。“嫌犯駕駛的應該是卡車,它朝雪松山谷的東邊而去,往郡道駛去。”她快速把車開下車道,車身顛簸一下後便駛上了馬路,再加速往前沖去,輪胎隨之尖叫。“嫌犯車輛的左刹車燈不亮。”她挪開手機,對著丹喊叫,“我要怎麽走?”

“松弗蘭。”

她把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上,踩下油門。福爾摩斯呻吟著,崔西從後視鏡看見,它在後座上望著受傷的好兄弟。丹依然用手壓著雷克斯的傷口,同時用肩膀夾著手機跟動物診所通話。

“它有好幾個傷口都在流血,我們再有七、八分鐘就到了。”

“它怎樣?”崔西大喊著問。

“獸醫在等我們,我止不了血。”丹的聲音透著恐慌,“加油,雷克斯,撐住,老兄。堅持,留在我身邊。”

她轉上郡道,快速追上一輛緩慢行駛的廂型車。眼看廂型車並未加速,於是她打算超車,卻在看到對向車道來車的車燈後,迅速閃回原車道。一輛十八輪大型拖車疾駛而過,帶起的旋風震動了丹的大型運動休旅車。拖車駛離後,崔西再次嘗試超車,這次對向車道不再有車燈迎面而來,她立刻踩下油門,卻意外看到更多車燈繞過彎道而來。她更用力地把油門踩到底,運動休旅車疾速拉近和對向車輛的距離,就在兩輛車迎面逼近彼此之時,她的車也駛過了廂型車的車頭,她趕緊用力轉動方向盤,回到原車道,逼得另外兩輛車用喇叭的巨響抗議。

她又超了另外兩輛車,才來到松弗蘭的出口。在丹的指引下,車子來到一棟由半圓木建成的房子前。她踩下刹車,運動休旅車猛地在土石停車場上停下。崔西沒有熄火就跳下車,一對男女則從診所大門沖了出來,崔西見狀拉起了車尾門,丹抱著滿身是血的雷克斯滑下車,沖上階梯,跑進診所內。

看著丹進入診所後,崔西才回頭關掉引擎。室外的氣溫已經低得讓人發抖,但她身上只有長袖襯衫和牛仔褲,可是由於情緒過於激動,她根本坐不住,也氣憤到什麽事都不能做。她用丹為雷克斯止血的毛巾擦掉後車廂的血跡,再關上車尾門,拿起手機一邊在土石停車場上踱步,一邊打電話。鎮警局的警力調度員告訴她,卡洛威不在警察局內,不過有一組警察已經前去處理發生在丹住處的槍擊案。崔西告訴和她通話的女士,她正在松弗蘭動物診所,請那位女士隨時跟她保持聯絡。

她試著撫平胸中的怒火,好讓腦袋恢復思考能力。從玻璃窗炸碎的情況和雷克斯身上的多處傷口判斷,對方用的是打獵用的大型鉛彈。崔西經常跟她父親上山打獵,有豐富的獵鹿經驗,知道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確定那些子彈是否傷及重要器官。寒氣讓她凍得環抱住自己,夜空烏雲密集,遮住了星星,大風停歇下來,長條金屬風鈴一動不動地吊掛在屋檐下。

她來回踱步,直到刺骨的寒意凍疼了關節,凍麻了手指和腳趾,才爬上木梯來到陽台上。固定在大門上方的燈射出溫暖的黃色光,她正要進門時,看到柏油路上有車燈出現,一會兒後,才發現那輛雪佛蘭警車放慢了速度,轉進停車場,停在丹的車子旁邊。卡洛威走下車,一身法蘭絨襯衫、藍色牛仔褲和美國工裝品牌的外套,腳上的靴子重重地踩著木梯。

“你是來跟我說‘早就警告過你了’的嗎?”崔西說。

“我是來確認你沒事的。”

“我沒事。”

“那只狗怎樣?”

她的下巴朝診所揚去,“還不知道。”

“你看到了對方?”

“對,是輛卡車。”她說。

“看到車牌了嗎?”

“太遠了,而且他關了燈。”

“那你怎麽知道是卡車?”

“從引擎聲和刹車燈距離地面的高度判斷的。”

他思索了一下,“這裏有很多人開卡車。”

“我知道,但它的左刹車燈不亮。”

“這是條線索。”

“對方用的是獵槍,”她說,“子彈是打獵用的鉛彈。某個白癡想嚇唬我們。”

“丹的狗也許不會同意你的推測。”

“我們沒拉上窗簾,羅伊。我就坐在廚房的窗戶前,如果他們想殺我,輕而易舉就能瞄準。這是警告。媒體過於誇張,把事情搞得很大,你很清楚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