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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一把抱住崔西,低聲啜泣。她們從中學到高中都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但崔西並沒有跟她保持聯絡,現在的這個擁抱令她不太自在:桑妮和莎拉向來都不親近,她一直很嫉妒崔西和莎拉的姐妹情深。

“真的很遺憾,”桑妮擦幹淚水,向崔西介紹她的丈夫加裏。“你會多待幾天嗎?”

“不了。”崔西說。

“那在你走之前,一起喝杯咖啡?也許能聊個十幾分鐘?”

“再看看吧。”

桑妮交給她一張紙條,“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有需要,任何需要……”她碰了一下崔西的手,“我很想你,崔西。”

崔西認得大部分上前悼念的人,但不是全部。至於丹,她必須剝掉多年的空白,才能找到以前認識的他。隊尾處,一名男子往前一站,這個人穿著三件式西裝,一位懷孕的女人正陪著他,崔西記得他,但叫不出名字。

“嗨,崔西。我是彼得•考夫曼。”

“彼得,”她看著當初那個因為白血病而休學一年的男孩,“你好嗎?”

“我很好。”考夫曼向崔西介紹他的妻子,“我們住在雅基馬,托尼•斯旺森打電話通知我這場葬禮,於是我們就早上開車過來了。”

“謝謝你們大老遠跑來。”雅基馬距離這裏可有四個小時的車程。

“我怎麽可能不來?你知道她曾經每個星期都騎自行車來醫院看我,送我糖果和塗色本,還會帶書來給我看嗎?”

“我記得。你現在身體如何?”

“癌細胞已經消失了三十年,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為我做的事。以前我每個星期都等著她來看我,她總是能讓我精神百倍。她就是那樣的人,如此特別。”他的眼眶紅了,“聽到警察找到她,我真是高興,崔西,還有我也很感謝你給大家一個機會跟她道別。”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彼得才離去。在她繼續招呼前來吊唁的人時,一直站在她背後、禮貌地保持距離的丹走上前,遞給她一條手帕。

崔西收拾好心情,擦幹了眼淚,等整個人平靜下來後,才開口問:“我以為你住在東岸,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我之前的確住在東岸,就在波士頓郊外,但我搬回來了。我現在又——住在這裏了。”

“雪松林鎮?”

“說來話長,你需要先從往事裏抽身而出。”丹靜靜地遞給她一張名片,又給了她一個擁抱,“等你覺得可以了,我想跟你聚聚。崔西,我十分遺憾。我愛莎拉,真的很愛。”

“你的手帕。”她把手帕遞過去。

“你留著吧。”丹說。

她注意到手帕上繡著丹名字的縮寫“DMO”,不禁多想了一下他那套剪裁合身的西裝和領帶的質感。根據和律師接觸的經驗,崔西知道他的西裝和領帶都是名牌貨,這完全不符合以前那個穿二手衣服的男孩形象。

她看著他的名片,“你是律師。”

丹對她眨了眨眼,“你恢復了。”

名片上的地址是:雪松林鎮市場街第一國家銀行。“丹,我想聽聽你的故事。”

“打電話給我。”他給了她一個優雅的微笑,然後撐開高爾夫球傘,走出雨篷,踏入雨中。

肯辛、勞伯和法茲走過來,“需要有人陪你開車回去嗎?”

“回去的路上有很多好吃的,我可以帶你去。”法茲說。

“謝謝,”她說,“但我還要再待一個晚上。”

肯辛問:“你不直接回西雅圖嗎?”

她目送丹走到一輛休旅車旁,才拉開車門,收起雨傘,滑坐了進去。

“我改變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