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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行李袋的拉鏈拉上,走回到河邊。

泰凱特還在河灘上,見到我他並不覺得意外。他知道這張米黃色的小字條會給我帶來怎樣的反應。他也知道,明天日落時我就會回來,那時,我的皮膚上會有更多的血,我會像小男孩一樣四肢疲軟無力。

貝蒂正在駕駛室吃著罐頭盒裏黃乎乎的東西,聽到馬達聲,朝我的方向茫然地看了一眼。認出是我的船後,她便彎腰鉆出窄小的艙門,來到船頭沖我招手。

我真不該來。這時候倘若有什麽體面的借口,能讓我開著船繞上一圈然後直接掉頭回去,我一定會那麽做。

她有過丈夫。他們倆一起在倫敦的工程學院學習,後來又一起到這兒的莫爾斯比建了一座橋。等橋建好了,他卻和另外一個女孩跑到澳大利亞的阿德萊德去了。而貝蒂則簽下一份到安戈拉姆建橋的合同。她買下現在這艘船,自己開著它去了安戈拉姆。從那時起,她就一直住在船上。雖然我們從未談論過彼此的年齡,但我估計她應該有四十歲了。

她幫我把船用繩子拴在她的船尾。她穿著一件幹凈的白襯衣,身上有股百合花的香味。這香味跟以往不一樣。

“怎麽拖這麽久才來?”

“我今天早上才回家,見到你留的字條就來了。”

“你去哪兒了?”

“塔姆湖。”

“去打獵?”

我最不擅長的就是撒謊,可我還是說了聲“是”。

“在塔姆湖打獵收獲應該不少吧?”

她一定覺察到了什麽,因為到現在我還沒把她的衣服給剝光。我心不在焉地把手朝她的襯衣伸了過去。

她一動不動,看著我把她的襯衣扣子一顆顆解開。我要的就是這樣。我不希望她把手放在我身上,結果卻發現我不怎麽興奮。解開她的襯衣後,我的拇指尖觸到了她的乳頭,手掌感受到她乳房的分量,身體頓時像換了個擋一樣,被這個女人的肉體所吸引。我覺得自己在勃起,暗暗松了口氣。

和往常一樣,剛見面的這一次,她從來都不會帶我去床上,而是就在露天的地方,在那些繩子、工具和儲藏箱旁邊。她的身體溫暖而熟悉,我卻不在狀態,直到最後,我才趴在她肩頭大叫了一聲。我看見旁邊的樹在搖晃,大概是什麽動物被我的叫聲給驚跑了。我們倆一邊大笑一邊咿噢咿噢地拼命呻吟著,胸脯很響地撞在一起又分開。

我相信,如此這般再來上二十回,說不準真能把內爾從我的身體裏完全清除出去。

她的身體輕輕滑落到地板上。我們倚著箱子坐在一起,像猴子一樣把蟲子從襠部弄出來。我問她,拉包爾之行怎麽樣,她告訴我,她在那兒遇見了蕭伯納的侄子,他是南部領地的一名地區專員。我們不禁想,這位專員的大文豪舅舅會不會以這片領地為題材寫一出戲劇呢?我對她說,光是上星期在南垓發生的那些事就足夠講上好一陣的了。我把賊往身上抹油,還有文浚-馬裏跑到卡拉萬蚊帳裏去的事都講給她聽。

“為什麽沒人大半夜來我這兒呢?”她說,“那些土著人都是很有禮貌地劃著船就過去了,難道我這船就這麽不顯眼,難道它看上去像一根剛伐下來的木頭嗎?”

“巴納比的船跟你這條一模一樣。”

“他的是綠的。”

“只要覺得有什麽東西跟政府有關系,他們就會敬而遠之。但你若是總擺出現在這種姿勢坐在這兒,他們的興趣很快就會被激起的。”

“你真這麽覺得?”她的身體滾過來,壓在了我身上。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吻著她,把她的雙腿打開。頂著彼此的軀體,頂著甲板上粗糙的木頭,我們又劇烈地動了起來。完事之後,她跑到裏面,拿來了雪茄和浴袍。我們抽起了雪茄,一直抽到晚飯時分。

她在船頭的燒烤架上烤好了澳洲肺魚,我們就著芥末和她從庫克敦帶回的一瓶香檳吃了起來。這時,從河對岸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和水被攪動的巨響。在薄暮中,我依稀分辨得出那是兩只鱷魚在互相撕咬。我能看見鱷吻高高露出水面,巨口張開,接著,左邊那只把它的牙齒朝另外那只脖子上的厚皮狠狠咬了下去。兩只鱷魚纏鬥在一起,雙雙沉入水中。過了一會兒,水面才恢復平靜。

“那是什麽呀?鱷魚嗎?”

她邊問邊眯著眼往那邊瞧。我知道她視力很差,可我從沒費心想過她的眼鏡哪兒去了,也從沒想過要把馬丁的眼鏡送給她。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走了。河水陰沉沉的。河兩岸安靜極了。分手的時候,她送了我一杯咖啡和一盒焦糖。以前她都會送我一瓶威士忌,我覺得這回她送我甜點是在表示對我的不屑,是把我給降級了。可我沒管那麽多,回去的路上,我把那些糖一根接一根舔了個幹幹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