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脫殼(第6/8頁)

 

“我想不會吧。他下午三點當班,午夜下班。”

 

“我們有必要盡快找到他,帕克。現在我已接近謎底,必須爭分奪秒。”

 

“你已經揭開這個謎底了嗎?”

 

“我肯定。”他催促我離開行刑室。

 

當我們經過泥濘的放風場地時,我感到一陣眩暈,是吉倫信心百倍的神情感染了我,讓我也急不可待起來。我們來到行政管理區,進了羅傑斯的辦公室,我們發現他正準備離開。聽我問起格蘭傑的去向,羅傑斯說他是在五十分鐘前下的班。

 

“他住在什麽地方?”吉倫問道。

 

“在海恩思維爾,我想。”

 

“我們必須立刻趕去,帕克。最好帶上五六個全副武裝的人。”

 

我瞪著他問:“你真地認為有這個必要嗎?”

 

“是的,”吉倫斬釘截鐵地說,“如果我們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阻止另一起謀殺。”

 

開往海恩思維爾的六公裏路程一點兒也不輕松,淫雨泥路更加劇了精神的緊張。一路上吉倫就是死不開口,他是認為格蘭傑是共謀犯呢還是無辜的一方?莫非他還想在格蘭傑家裏發現活的或死的蒂斯戴爾?他只說,過會兒自有分曉。

 

我的車後座上有兩位荷槍實彈的獄警,羅傑斯駕駛著另一輛車緊隨在我們後面。說實在的,我心裏也在嘀咕,相信吉倫到底對不對呢,沒準他真是一個不牢靠的狂徒?或者是個好心辦壞事的傻瓜?甚至更糟,兩者都是?

 

不管怎麽樣,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無論結果是什麽,我只能把身家性命堅定地交到雄鹿吉倫的手上。

 

我們到了海恩思維爾村口。一位也住在這裏的獄警指給我看教堂前的一個街口,那座朝東的房子就是格蘭傑的住處。坐在我旁邊的吉倫終於開口了:“我建議咱們把車停在遠一點的地方,帕克。不要讓他知道咱們的到來。”

 

我點點頭。我把車停在街角上後,羅傑斯也把車停在了我的後面。稍後,我們八個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了雨地裏,朝格蘭傑住的房子窺望。

 

這個街區有四座房子,街道兩邊各有兩座,分得很開。我們這一側的兩座,後面是草地,都黑著燈;對面那兩座稍遠些的黑著燈,而靠近我們的那一座,有一扇窗戶是亮的,煙囪似乎也在冒著煙,只是因為有雨,不易察覺罷了。前院裏有一棵大橡樹。房後則是一片松樹林。

 

那位也住在此地的獄警說:“亮燈的那間就是格蘭傑住的房間。”

 

我們離開路邊,經過松樹林朝格蘭傑的房間靠攏,讓其他人等在原地。吉倫、羅傑斯和我,繞過一口舊石井和茂盛的雜草,向屋前包抄。雷聲掩蓋了我們的腳步聲,吉倫儼然以指揮官的姿態,從西邊搶先占據了窗下的位置。

 

吉倫探頭朝屋裏窺視一下,但馬上就抽身一退並示意我到他眼前去。我站在他剛才站過的地方往裏一望,立刻看見了格蘭傑,他正非常松弛地站在壁爐前,拿著一根桶火棍在燒著什麽,但肯定不是木柴。屋裏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另外還有一個男人正望著他。這個一瞼兇相的大漢,褲腰上還插著一把舊的左輪手槍。

 

阿瑟·蒂斯戴爾。

 

憤怒和釋然同時撞擊著我的心頭。我退後一步,把位置讓給羅傑斯。再明顯不過了,格蘭傑在蒂斯戴爾逃跑事件中是有罪的——一個一向得到我的喜愛和信任的人。但我也明白,任何人都是有價格的。有時我也會擔心自問,你自己又怎麽樣呢?

 

羅傑斯看過之後,我們三人又回到後院。我把其他人叫過來,布置了前後夾擊這所房舍的方案。我和吉倫的位置是在石井後的陰影裏。現在知道了,我的信任沒有錯——一時間,千言萬語都湧到嗓子眼兒來。我不得不咬牙忍住,現在還不是充分表達的時候,何況我還有那麽多問題要問。我們在沉默中等待著。

 

三分鐘後,其他六個人先沖了進去我還沒聽到前的動靜,後門已經開了,我手下的人都沖了進去。隨即槍聲響起,壓過了雷聲。

 

吉倫和我也進到屋內,首先看到的是格蘭傑,他坐在壁爐邊的地板上,頭埋在雙臂中。他並沒有受傷,獄警們也安然無恙。蒂斯戴爾躺在門廳中央,襯衣胸前已被鮮血染紅。但他只傷在肩上,嘴裏還在不停地咒罵著。看來他還得再受一次絞刑,仍然在箭山監獄的行刑室。

 

六十分鐘後,蒂斯戴爾已被嚴加看守起來,痛悔不已但卻一言不發的格蘭傑也已被關進一間單人牢房。羅傑斯、吉倫和我都聚到我的辦公室來。這時,外面的雨已經變成雨霧一片。

 

“聽我說,吉倫,”我鄭重地開始道,“我知道我們欠你很多,你的確應該得到重謝。但是,此刻我們更想聽到你對事情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