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三個版本的謊言(第5/9頁)

“工人?”但陳劍蓉說她前夫是個生意人。

“對,據我所知,他是那家工廠有名的大眾情人,曾經跟好幾個女工談過戀愛,後來居然同時跟兩個女工搞在一起,結果鬧得沸沸揚揚。有個女工的哥哥還到工廠來找他算賬,就這樣,他在那個工廠實在呆不下去了,才辭了職,當然其實他是被開除的,但工廠為了顧及他的面子,最後還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認識劍蓉不久,就離開工廠了。”

“你把這些都告訴陳劍蓉了嗎?”

張律師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我當然告訴她了,但是她全當耳旁風,她說她不在乎他的過去,那時候宋景江把她迷得暈頭轉向,她鐵了心要嫁給他。結婚的時候,宋景江連工作都沒有,於是劍蓉就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支持他做服裝生意,他這才幹起了那行。”

“我知道,他後來幹得相當不錯。”

張律師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運氣,宋景江的運氣一向都不錯。”

“那麽結婚這麽多年,宋景江有沒有對陳劍蓉不忠?”

張律師滑稽地朝他擠擠眼:“怎麽會沒有?我想這樣的事應該是數不勝數的。我自己就曾經親眼看見他在馬路上摟著個花蝴蝶一般的女人進了出租車。”

“但是居然沒有被陳劍蓉發現?”

“所以我說他運氣好,當然,也可能是她知道,卻不肯承認。女人都是這樣,在這種事上,她們喜歡自欺欺人。她認為只要最後他能回到她身邊就行了,但是最後一次還是出事了,這個結果她沒料到。”

“有沒有可能,陳劍河知道他的風流韻事才那麽討厭他?”

“我說不準,有這個可能,畢竟他們兩個的矛盾,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一定跟女人有關。或許是陳劍河發現了他跟某個女人有染,出於對姐姐的感情,才會那麽恨他。”張律師悠閑地說。

“你剛剛提到他們的父親,請問他現在還健在嗎?”

“你是說他們的父親?謝天謝地,在陳劍河10歲那年,他終於死了。”張律師幸災樂禍地說。

“是生病死的?”

“不是。在一個隆冬之夜,他酗酒後醉倒在馬路上,最後凍死了。”張律師的臉突然變得異常冷峻,簡東平覺察到,他小小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猶疑。

“雖然他囂張了一輩子,但最後橫死街頭,結局也夠慘的。不過他們姐弟倆都恨透了他,他死之後,他們連追悼會都沒開,家裏也沒掛遺像,也沒舉行任何祭奠儀式,好像大家都不想再提起這個人。我記得劍蓉把父親的衣服和雜物紮成一包,放在家門口,一把火把它們全燒了。”張律師感嘆地說。

“那一定很壯觀,應該會有不少人圍觀吧。”

“當然。”

“你當時也在場?”

“啊,對,是劍蓉讓我去幫忙的,同去的還有好幾個同學。我們負責幫她把她父親留下的酒瓶通通搬出去扔掉。他們家到處都是空酒瓶,我記得後來拆掉她父親的床後,我們還在他的床底下發現了兩百多個瓶子,的確非常壯觀。”

“你剛才說,他們的父親很不喜歡陳劍河,知道為什麽嗎?”

“這我倒不清楚。”張律師突然謹慎地住了口。過了一會兒,他才補充道:

“要知道劍蓉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訴我,尤其是她的家事,她以此為恥。”

“那麽,有誰知道他們的家事。我想多了解陳劍河的家庭背景。”

“其實,他們家的事在那片小區非常有名,你只要去找個上點年歲的人打聽一下就明白了。”張律師說。

“有沒有對他們家特別熟悉的人?”簡東平注視著他。

張律師凝視了他一會兒,似乎在盤算要不要透露點消息給他,最後他妥協地嘆了口氣。

“好吧,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劍蓉。”張律師猶豫了一會兒才從桌上的便箋簿裏撕了一張,在上面飛快地寫起來,“她叫齊紅,是劍蓉以前的鄰居。結婚前,她跟劍蓉的關系很好,不過最近這些年她們已經沒來往了。如果你想了解劍蓉的家事,找她應該是最合適的了。”

齊紅是一個身材粗壯、長相平凡的中年婦人,臉色紅潤,精神矍鑠,燙成大波浪的頭發被染成了漂亮的紅棕色。

“陳劍河的姐姐陳劍蓉曾經是我的小姐妹,我們做了20多年的鄰居,以前她什麽話都跟我說。你要想了解他們家的事,問我就行了。”她爽快地說。

“你跟陳劍蓉姐弟從小就認識嗎?”他問道。

“對,幾乎是一起長大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倒黴,我們兩家總是緊挨著,一開始住老房子的時候,她家是10號,我家是11號,後來那地方原拆原建,就是在原來的地方拆了平房建公房,我家又恰好住在她家隔壁。”齊紅從旁邊茶幾下面找出一大瓶凡士林潤膚露來,倒了一些在手背上麻利地揉搓起來。潤膚露很快就滲透進了她的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