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4節(第3/3頁)

我說:“說了,你一通知我我就說了。”

他嗬嗬笑著稱贊我,然後說道:“不過小林啊,我們保安局雖然不用上前線,但也不是沒有生死之虞的,現在城裏到處流竄著共匪、蔣賊,這地方是他們的眼中釘。我倒覺得你選擇來這裏……雖然我十分歡迎,但對你來說可能不是上上策,你有那麽大的後台,哪兒不能去嘛,怎麽想到要到這兒來?”

我聽出了他話裏的味道,他在試探我呢。以後我將越來越多地發現,盧胖子絕對不是個草包,雖然他長得像個草包。其實,他是綿裏藏針、粗中見細的那種人,嘴裏時常罵罵咧咧、嬉嬉笑笑,給人感覺喜怒形於色,很沒有城府,容易叫人輕視。而他,就要讓你輕視,你輕視他了,就上了他的當,因為他隨時都可能對你發起攻擊。比如這次談話就這樣,為探我一個口風,他繞了多大的彎,給我抹了多少麻油,但冷不丁的,他出手了。我心想,這個問題我必須回答好,否則李士武的聲音就會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我的背上就會經常趴著他鬼祟的目光。

好在我有準備,我調皮地說:“我是李(士群)主任派來的,目的就是要監視你,可是我一到這兒就反戈了,反倒成了你藤上的瓜,嘿嘿。”

他哈哈笑著說:“只要不是重慶或延安派來的,我都不怕,無所謂。”

我說:“難道你還懷疑重慶或延安在南洋也發展了人,比如我。”

他說:“我要有這種懷疑怎麽可能把你調到身邊?”

我說:“但是有人懷疑是不是?”

他說:“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說:“因為我來的不是時候,一到這兒就連出幾件事。”

他說:“最近局裏確實晦氣當頭,尤其是白專家的死,讓野夫很生氣。野夫生氣了,我就沒好日子過。”

我說:“是啊,所以我來的不是時候。不過我思忖,白專家該不是延安的人幹的吧。”

他說:“白專家與白崇禧有過節,肯定是重慶的人幹的。”

我說:“可能就是殺我父親的人幹的。”

話總算被我牽到對我有利的局面,我可以悲憤地告訴他:“我父親”林懷靳也是重慶的人殺的,我跟重慶有不共戴天之仇,懷疑我跟重慶有一腿,那是對我莫大的汙辱!最後,我又把話繞回去,我對他說:“跟你說實話吧局長,我也不想來這裏,但有人希望我來。”他問:“誰?”我答:“以後你會知道的,反正是一個有錢人,是他非要把我弄到這兒來的,目的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加有錢。”他問:“可我這兒哪有錢賺啊?”我說:“權就是錢。這兒的人都是無冕之王,白道黑道,通吃的。”他露出長輩般的和藹笑容,說:“沒這麽神吧。”我說:“局長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後我會讓你知福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交鋒,因為有準備,我沉著應對,借力用力,見招拆招,表現不錯,用金深水事後的話說,我是天衣無縫,李士武則成了雞蛋裏挑骨頭的角色。後來不久,我成功策劃了一件事,讓李士武成了重慶叛賊,死在阿牛哥的神槍下,這樣我在保安局的日子就越發好過了。總的說,我在保安局做臥底期間,重慶交給我的任務我都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因為我背後有後台啊,有靠山啊,有阿寬、阿牛哥那麽多人在替我坐陣、出征,我幾乎成了個神人,三頭六臂,耳聽八方,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讓金深水和革老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說我工作上有什麽壓力,那都是因為阿寬給我下達的任務,比如讓我打入天皇幼兒園,比如讓我發展金深水,這兩件事確實一度讓我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