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7頁)

病人一樣對待他。每當這時,約翰尼就會想起那天他告訴艾琳她房子著火時盯著他看的護士們,想起記者招待會時那個電視記者躲著他,不敢讓他碰的樣子。這些都是很不正常的。

“不,我們倆沒談過此事,”赫伯同意說,“這使我想起你母親。她相信你被賦予了……某種特異功能。有時我想她也許是對的。”

約翰尼聳聳肩:“我只想過正常的生活。我要忘掉這一切。如果這篇文章幫我達到這一目的,那就大好了。”

“但你仍有特異功能,是嗎?赫伯問,仔細端詳著他兒子。

約翰尼想起一星期前的一個夜晚。他們出去吃飯,在目前拮據的情況下,這是很稀奇的事。他們去當地一家最好的飯館,那裏總是人很多,那天晚上很冷,飯館裏熱烘烘的。約翰尼拿著自己己和他父親的衣服去衣帽間,當他翻著掛著的衣服尋找空衣架時,一系列清晰的圖像出現在他腦中。這種情況有時會出現,在有的時候,他擺弄二十幾分鐘衣服也一無所獲。這裏是一位女士的毛領大衣,她和她丈夫的一位牌友發生了關系,非常害怕,但不知道怎麽結束這關系。一個男人的羊皮夾克。這家夥在擔心——擔心他的哥哥,他哥哥前一個星期在建築工地上受了重傷。一個小男孩的羊毛衫——他祖母今天給了他一個收音機,他非常生氣,因為他父親不讓他把收音機帶進飯館。還有一件樸素的黑大衣,這大衣嚇得他全身冰涼,食欲全無。穿這個大衣的男人快要發瘋了。目前他表面上很正常,連他妻子都沒起疑心,但他對世界的看法正變得越來越陰郁,充滿了偏執狂似的幻想。摸這件衣服就像摸一條盤著的蛇。

“是的,我仍有特異功能,”約翰尼簡潔地說,“我真希望自己沒有。”

“你真這麽想嗎?”

約翰尼想起那件樸素的黑大衣。他只吃了一點兒飯,東張西望,試圖從人群中認出他,但沒成功。

“對,”他說,“我真這麽想。”

“最好忘掉。”赫伯說,拍拍他兒子的肩膀接著的一個月,似乎過去真的被忘掉了。約翰尼開車去中學參加一次教師會議,另外把他自己的東西帶到新的公寓,那公寓雖然很小,但很舒適。

他開他父親的車去的,當他準備出發時,赫伯問他“你不緊張嗎?開車不使你緊張嗎?”

約翰尼搖搖頭,他現在已很少想起那次車禍。如果他要出事,那就出吧。他深信同樣的事不會發生兩次,他不相信自己會死於車禍。

實際上,那次長途旅行很順利,會議很像過去的老朋友聚會。現在還留在中學教書的老向事都過來看他,但他注意到他們都不跟他握手,而且似乎感到他們眼中有一種躲避的神情。在開車回家的路上,他使自己相信那只是想象……如果不是想象……那也有它有趣的一面。如果他們讀過<內幕)雜志,就應該知道他是個騙子,沒什麽可擔心的。

開完會後,只有回到波奈爾等著聖誕節的到來,盛著個人物品的包裹再也不寄來了,約翰尼告訴他父親,這就是報刊的力量。代之而來的是一些憤怒的匿名信和明信片,寄信的那些人感到自己受了騙。

“你應該到地獄中受煎熬。”一封信中這麽寫道。這封信是寫在一張皺巴巴的旅館用的紙上,“你是個該死的騙子。我請求上帝懲罰你。你應該感到羞恥,先生。《聖經》上說罪人要扔進火海被燒死!你是個為錢出賣靈魂的家夥。但願我別在你家鄉的街上碰到你。”信就寫到這裏。署名,“一位朋友(是上帝而不是你的)!”

在《內幕》雜志那篇文章刊出後的二十天內,有二十幾封這類信件寄來。有幾個富於冒險精神的人表示願意跟約翰尼合夥幹。“我曾做過一位魔術師的助手,”其中一封信誇口道,“我能變戲法剝光一個老妓女的衣服,如果你準備玩測心術,需要我的加入!”

後來信就逐漸少了。十一月末的一天下午,約翰尼檢查郵箱時發現它連續三天是空的,在回家的路上,他記起安迪·瓦霍爾曾預言在美國,每個人只能出名十五分鐘。顯然,他的十五分鐘來了又走了,對此沒有人比他更高興了。

但事實表明,這還沒有完。

“是史密斯嗎?”電話裏的聲音問道,“約翰·史密斯嗎?”

“是的。”這聲音很不熟悉,也許是打錯了。但這不太可能,因為三個月前他父親就把電話號從電話簿上刪除了。這是十二月十六日,屋角放著聖誕樹,外面正在下雪。

“我叫伯曼,羅克堡的喬治·伯曼警長。”他清清喉嚨,“我……有人向我推薦你。”

“你怎麽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

伯曼又清清喉嚨:“我本來可以從電話公司得到這號碼,因為事關警察公務。但其實我是從你的一位朋友那裏得到的。魏澤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