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3/10頁)

赫伯打電話告訴約翰尼,第二天約翰尼打電話給他母親,為向她生氣道歉。他請求他吃藥一一為了他。維拉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拒絕再吃藥。如果上帝要她在地球上行走,那麽他會看到她繼續在地球上行走。如果上帝要她死,她每天吃一桶藥也沒用處。這種說法無可辯駁,約翰尼唯一可能的反駁理由是一千七百年來天主教和新教同樣拋棄的:即上帝通過人的大腦和人的精神實現他的意志。

“媽媽,”他說,“你想沒想過,醫生發明了那種藥這樣你就可以活得長久,這也是上帝的意志。你連這種想法都沒考慮過嗎?”

神學爭論無法遠距離進行,她掛了電話。

第二天,瑪麗亞·米查德走進約翰尼的房間,把頭放在他的床上,哭起來。

“喂,喂,”約翰尼吃了一驚。“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了?”

“我的兒子,”她說,仍然哭著,”我的馬克。他們給他做了手術,正如你所說的,他好了,他的壞眼睛又恢復了正常。感謝上帝。”

她擁抱約翰尼,他也盡力擁抱她。她溫暖的淚水沾滿了他的面頰,讓他覺得他身上發生的一切並不全是壞事。有些事也許應該被說出。看到和重新發現。甚至說上帝通過他來起作用也並非無稽之談,雖然他的上帝概念是模糊不清的。他抱著瑪麗亞,告訴她他非常高興。他要她記住,他並不是給馬克開刀的人,他幾乎不記得跟她說過什麽了。在這之後不久,她就離開了,邊走邊擦眼淚,留下約翰尼一個人在思索。

八月初,戴維·皮爾森來看約翰尼。這位克利維斯·米爾斯中學的校長助理是個矮小,整潔的人,戴著厚厚的眼鏡,穿著一套鮮艷的運動服。1975年夏天來看約翰尼的人中,戴維是變化最少的。他頭上有了些白發,如此而已。

“你身體到底怎麽樣?他們寒暄完後,戴維問。

“很不錯,”約翰尼說。“現在我能自己行走了。我遊泳能遊三圈。有時我的頭很疼,但醫生說那會持續一段時間的,也許終生都這樣。”

“問一個個人問題可以嗎?”

“如果你要問我是否能堅持下去,”約翰尼咧嘴一一笑說,“那麽答案是肯定了。”

“我很高興知道這一點,但我想知道的是有關錢的事。你能付得起醫療費嗎?”

約翰尼搖搖頭:“我在醫院住了五年,只有洛克菲勒才付得起醫療費。我父母向州政府申請了救濟。”

戴維點點頭:“那救濟叫重病援助計劃。但你怎麽沒住到州立醫院呢,約翰尼?那裏可是地獄啊。”

“魏澤克醫生和布朗醫生安排的。他們負責我的治療。魏澤克醫生說,我是一個……一個實驗品。這個昏迷的人在完全變成一個植物人之前能維持多久?我昏迷的最後兩年,一直在對我進行治療,給我注射了大量維他命……我的屁股看上去像在出天花。並不是說他們指望我會醒來,我一進來他們就認定我不可能醒來了。魏澤克說他和布朗所做的就是‘積極維持生命’。許多人認為沒有恢復希望的時候,就不應該維持生命,他認為這是對這種說法的一種反駁。不管怎麽說,如果把我轉到州立醫院,他們就不能利用我了,所以他們把我留在這裏。當我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最終會把我轉給州立醫院的。”

“在那裏你所能受到的最好的照顧,就是每六小時給你翻個身,以避免長褥瘡。”戴維說,“如果你在1980年醒來,你會是一個四肢被切斷的人。”

“我認為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成為一個四肢被切斷的人。”約翰尼說,慢慢地搖搖頭。“我想如果有人提議再給我做一次手術,我會成為一個廢人。我仍然會有點兒跋,再不可能把頭向左轉了。”

“他們什麽時候讓你出院?”

“三星期內。”

“以後幹什麽呢?”

約翰尼聳聳肩:“我想我會回家,去波奈爾。我母親要去加利福尼亞呆一會……為了宗教的事。父親和我可以利用那段時間再適應一下。我收到一封信,是紐約一位大圖書經紀人寫來的……不,準確他說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助手寫的。他們認為可以寫一本有關我的書。我想我會試著寫一兩章和一個概要,也許這家夥或他的助手能賣掉它。錢很方便就能賺到。”

“其它媒介表示興趣了嗎?”

“啊,班戈爾《每日新聞》寫第一篇報道的那人……”

“布萊特?他很棒。”

“在我回到波奈爾後,他想去那裏做個深入的報道。我很喜歡那家夥,但現在我不讓他寫。因為那樣我賺不到錢,坦率他說,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如果能賺兩百塊,我想去‘說真話’節目說說。我父母的積蓄都花光了。他們賣了汽車,父親把房子做了第二次抵押,他本來想退休後賣了它,然後靠所賣的錢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