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9頁)

如果它再撲上來———

但庫喬退了回去,想看看她下面要幹什麽。

她轉身著向她的兒子。

泰德的整個身體都在扭動抽搐,就像在發羊角風。他的背弓了起來。他的屁股離開了座位,又摔了回去,擡上去,又摔下去。他的臉正漸漸地變藍,太陽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她曾做過三年志願護土,那是她高中的後兩年和她大學一年級後的暑假,她知道什麽事發生了。他不會吞掉他的舌頭,這種事只會發生在那些充滿刺激的偵探小說裏。但是他的舌頭已經滑進了他的喉嚨裏,現在正堵在氣管上。他會就在她面前窒息而死的。

她的左手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拉了開來。極度的恐懼使她變得粗暴起來,她可以聽到他下巴上的肌腔嘎嘎作響。她伸進去的手指找到了他的舌尖,它遠得令人難以相信,它已經到了他將來長智齒的那個部位了。她試著想抓住它,但怎麽也抓不到,它像一條小鯰魚那樣又濕又滑。她又試著用大拇指和食指去鑷它,她的心臟在狂跳,但她只有一點點微弱的感覺。

我就要失去他了。她想,噢,天哪,我想我正在失去我的兒子。

他的牙齒突然猛地咬了下來,把她伸進去的手指和他自己已經碎裂、起泡的嘴唇都咬出了血。鮮血淌滿了他的下巴。但她幾乎感覺不到疼痛。泰德的腳開始在品托車的地板墊上在跳了起來。她絕望地拼命去夠他的舌尖。她夠著了……可是它又從她的手指間滑脫了。

(那只狗那只混帳王八蛋的狗全是它造的孽混蛋狗混蛋遭天譴的下十八層地獄的狗我要殺了你我對天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你!)

泰德的牙齒又向她的手指咬了下來,但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舌頭,這一次她沒有猶豫:她把她的指甲插進了舌頭尖上海綿狀的東西,插透了進去,用力把它往外拉,就像一個婦女在拉下一塊遮陽窗簾;與此同時她把另一只手放在他下巴下面,把他的頭向後推去,這樣就造出盡了可能最大的通氣道來。

泰德又開始大口喘氣了——他發出了刺耳的嘎嘎聲,就像患有肺氣腫病的老頭子的呼吸聲。他又開始喘氣了!

她使勁抽他耳光,她不知道還能做些別的什麽,所以她抽他的耳光。

泰德發出了最後一聲長長的撕心裂肺的喘氣聲,接下來他的呼吸成了快速的小喘氣。多娜自己也是氣喘籲籲。一陣一陣地的眩暈像浪潮一樣湧上了她的頭。她已經不知怎麽扭了她的那條傷腿,她可以感覺得到新流出來的血的溫暖和濕潤。

“泰德,”她吸進一大口氣,尖聲叫道,“泰德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他點了點頭,只是輕輕地點了一點,眼睛仍然閉著。

“放松,盡可能地放松。你要全身放松。”

“……想要回家……媽咪……惡魔……”

“噓——泰德兒,別說話,別想那些惡魔。照我說的做。”“惡魔的話”已經掉到地板上,她把這張黃紙撿了起來,放到他手裏。泰德就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它。“現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慢慢地,有規律地呼吸,泰德。這麽做才能恢復過來。慢慢地,有規律地呼吸。”

她的目光越過他瞥了出去,她又一次看見了那根破裂的球棒,它的把子上纏繞著摩擦帶,躺在車道右側那高高的雜草叢中。

“完全放松,泰德地,試試看,你能做到嗎?”

泰德微微點了點頭,仍然沒有睜眼。

“只要再等一小會兒了,親愛的,我向你保證,我向你保證。”

外面,天越來越亮了,天已經熱了起來。

小汽車裏的溫度開始上升。

七十九

維克回到家時是五點二十分。他的妻子從他兒子的嘴巴深處向外拉舌頭的時候,他正在起居室裏轉過來轉過去,慢慢地把各種東西放回原位,一舉一動仿佛在夢中一樣。他幹這些的時候,班那曼長官,一位州警察署的偵探,還有一位州司法部的偵探正坐在長組合沙發上喝速溶咖啡。

“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維克說,“要是她沒有和你們聯系過的人在一起,那她就沒和任何人在一起。”

他拿著一個答帚和一個簸箕,另外又從廚櫃裏拿來一個裝滿袋子的大箱子。現在他正把一簸箕的碎玻璃片滑到其中一個大袋子裏,玻璃片發出了有韻律的叮當聲,“除非是坎普”。

接下來是令人不舒服的寂靜。在維克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這麽累過,但是他相信,除非有人給他打一針安定劑,他是睡不著了。他思緒混亂,頭腦不清。到家十分鐘後,電話鈴響了,他像一頭野獸一樣噌地跳了起來,根本沒注意到那個州司法部來的人的溫和的提醒,那個人說這有可能是他的電話。不是那人的電話。是羅格打來的,他想知道維克是否到家了,並問問有什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