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神農架 第七話 屍骨(第2/2頁)

另外從形貌特征與氣味上判斷,司馬灰在木屋窗子中看到的怪臉,就是那個常在深山裏哨鹿的老蛇,不知道對方鬼鬼祟祟地躲在通訊所裏意欲何為,只怕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木屋裏空間有限,那麽個大活人能躲到什麽地方?

二學生對司馬灰說:“你看見的不可能是活人,因為那個人早就死了。”

民兵虎子證實了“二學生”所說情況完全屬實,六十年代後期,部隊在神農架山區進行“三支兩軍”運動,林場子一度實行軍管,民兵的編制和訓練逐漸正規化,軍隊還提供無線電設備,支援地方上建設了森林防火通訊所,了望塔就是那時候搭的,而這座木屋則是解放以前便有,當時有人舉報“老蛇”偷取林場裏的收音機,每天深夜都要收聽敵台,還經常到通訊所附近轉悠,東挖西刨地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但一直缺乏足夠的證據,只給抓起來審訊了幾次,最終也沒得出什麽結論。

去年“老蛇”跟幾個山民前往燕子埡,垂了長繩攀在絕壁間采藥,不成想被一群金絲猴啃斷了繩索,他當場墜下深澗,那些采藥人都說死在“老蛇”手裏的野獸實在太多,而且他手段太狠,時常生吃猴腦,捉到蛇就活著空間剜出蛇膽吞下,臉上那張獸皮也是一只老猴的,這山裏的金絲猴都特別記仇,襲擊人的情況在早些年時有發生,尤其看見他眼就格外紅了,趁其不備便來報復,可見深山老林裏的生物都有靈性,不能隨便禍害。

後來民兵們從深澗下的水潭裏,把“老蛇”的屍首打撈出來,埋在林場附近的亂墳中了,這件事是好多人親眼所見,如今屍骨大概都腐爛了,當然不可能出現在通訊所。

司馬灰事先並不知道還有這些內情,他聽完民兵和二學生的述說,就尋思那個“老蛇”不像普通的采藥人,畢竟死人不可能再從墳裏爬出來,但先前看到的那張臉孔,還有木屋裏殘留的古怪氣味,又是怎麽回事?這些怪事為什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會出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司馬灰打定主意要探明究竟,便說:“老子平生殺人如撚虱蟻,還怕它有鬼不成,等我先仔細搜搜這地方,然後……”剛說到這就被勝香鄰在身後輕輕扯了一把,他自知失言,趕緊住口。

高思揚警覺地盯著司馬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司馬灰遮掩道:“我是怕撞見不幹凈的東西,說句狠話給給自己壯壯膽子。”

羅大舌頭也說:“這事我可以作證,他看見殺雞的都會腿肚子轉筋,哪有膽子殺人啊?”

高思揚聽司馬灰承認是在胡吹法螺,也沒再追究下去。她不認為這深山通訊所裏有鬼,但守林員不會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很可能遇到了意外,這不是什麽小事,現在外邊已經黑透了,無法再去了望塔上發出告急信號,她是隊伍裏唯一的軍人,自然要站出來拿個主張,於是讓“二學生”動手調試無線電對講機,爭取盡快與林場取得聯系,又命民兵虎子把獵犬牽進來協助搜索。

“二學生”家庭出身不好,被人呼來喝去的早都習慣了,他從林場裏背來的那部無線電,本身無法正常工作,僅能用於更換零部件,分工後看通訊所裏的無線電也存在故障,便立刻著手忙活起來。

民兵虎子雖然膽子很大,但山裏人免不得有些迷信,鄂西山區有個風俗,最忌諱讓黑狗見鬼,看見死人也不行,因此堅決不願意讓獵犬進屋,高思揚見說服不了他,便讓他暫時守在外邊,其余幾個人打亮手電筒,徹查通訊所裏的每個角落。

司馬灰當先搜索過去,他眼尖目明,瞥見鋪板似乎有被挪動過的痕跡,好像不在原位,心念一動:“這木屋裏有地道?”立即招呼羅大舌頭幫手揭起鋪板,眼前暴露出一個豎井般的方形洞穴,裏面有股腐爛的潮氣,但洞口的位置並不十分隱蔽,如果不被鋪板遮住,進到屋裏就能瞧見,看起來應該是用於存放食物的“菜窖”。守林的民兵在山上一住就是一兩個月,這裏海拔甚高,酷暑時節會較為炎熱,需要這種地窖儲備糧食蔬菜。

這地窖內部很寬闊,但垂直深度僅在兩三米左右,裏面充斥著陰冷潮濕的腐氣,用手電筒照下去,角落處有具皮肉殘缺不全的屍骸,似是被什麽大獸啃過,胸腔中的肋骨裸露在外,屍身也已經開始變色,要不是在陰冷的地窖裏,大概早就腐爛臭了。封閉的通訊所木屋和地窖內部,除了這具死屍以外,也沒有其它生物存在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