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神農架 第八話 地窖

通訊所地窖裏有種濕腐的土腥氣,完全遮蓋了其它一切氣味,司馬灰分辨不出是否混有那種近似“福爾馬林”的氣息,但這具屍體臉頰還算完整,不像先前在木屋窗子裏看到的“老蛇”,其身份應該是那個遇難的護林員。

眾人用手電照到護林員屍體的慘狀,都不禁暗暗皺眉,這通訊所裏門窗從內緊閉,也沒有其余的出口,因此導致護林員死亡,以及啃噬死屍的東西,可能仍然躲在這個地窖裏。

高思揚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她身邊沒有武器,就拿了“二學生”從林場裏帶來的土銃,想下到地窖裏探明情況。

司馬灰怕她會有閃失,便打手勢讓勝香鄰和羅大舌頭留在原地接應,然後戴上“PithHelmet”,打開裝在頭頂的礦燈跟了下去。

高思揚有司馬灰跟在身後,心裏踏實了許多,兩人分別借著手電筒和礦燈,在地窖中到處察看。

司馬灰見那守林員屍體上的齒痕斷面很大,不會是蟲鼠所咬,倒像被體型很大的猿類啃噬,他心裏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聽說深山裏成了精怪的僵屍,不僅要吃人腦髓內臟,還能夠埋形滅影出沒無常,難道那個早已入土的老蛇……真從墳裏爬出來了?”

司馬灰覺得那個死掉的采藥人“老蛇”,生前一定有很多不能說出來的秘密,說不定真就陰魂不散,變成晝伏夜出的飛僵行屍,而且從已經現的各種跡象來看,它此時此刻還在通訊所木屋裏沒有離開,可是墳地距離林場子很近,僵屍怎麽會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大神農架主峰?

司馬灰又想起二學生描述過的情形,那“老蛇”被人舉報與特務組織有聯系,在深夜裏暗中收聽敵台,還經常偷偷溜到通訊所附近刨地,像是打算挖掘什麽東西,這通訊所無非就是座守林人居住的木屋,除了一部總出故障的無線電,以及那四十來米高的了望塔,還能有什麽特別的物事?就算想摳開老墳盜寶,也不該到這海拔兩千多米的山峰頂部來動手。

這時高思揚在地窖邊緣,發現了一個綁有繩索的大籮筐,裏面裝滿了泥土,推開籮筐,墻根處有個傾斜向下的洞口,裏面黑沉沉的很是幽深,她有些吃驚地對司馬灰說:“你看這下面還有條地道!”

司馬灰上前一看,發覺洞中空氣不暢,就起身讓羅大舌頭把電石燈遞下來,然後貓腰鉆了進去,這條地洞曲折狹窄,估計垂直深度不下數十米,盡頭被挖出了一個土窟窿,滿地都是爛泥碎土,還戳著一把短柄鐵鍁,好像還沒挖到底。

地洞至此而止,由於空氣並不流通,電石燈呈現出藍幽幽的微弱光芒,司馬灰四周摸索了一遍,見沒有什麽發現,便從地道裏退了回來,他和高思揚爬出地窖,向其余幾人說明了情況:“看情形是有人想從地窖裏挖掘某些東西,守林員也因此被殺害,那籮筐就是用來往外運土的工具。”

高思揚看“二學生”還沒把無線電修好,焦慮地說:“這會不會是敵特在進行破壞活動?可通訊所位於大神農架主峰北坡,周圍地僻林深,又能埋著什麽東西?那個挖掘地洞的人躲到哪裏去了?”

司馬灰說:“怪就怪在這了,除了咱們幾個之外,我感覺不到通訊所和地窖裏還有多余的活人氣息。剛發現地洞的時候,我曾懷疑是有盜墓的土賊,企圖挖開老墳摳寶,可海拔這麽高的山峰上不該有古墓,想從此處挖至山腹也絕非人力可為,如果洞子打得太深,首先供氧問題就解決不了,另外我仔細察看過地道作業面上的泥土,全是從未被翻動過的天然土層。”

勝香鄰聽司馬灰說完,就在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山峰的形狀,代表大神農架的主峰,峰頂是了望塔,背陰的北坡是通訊所,她又在通訊所下描了兩條角度狹窄的虛線說:“山峰裏的地質結構以巖層為主,巖脈巖層之間必定存在斷裂帶。通訊所下的地窖裏都是泥土,還可以挖出幾十米深的地洞,說明此地恰好位於巖層交界處,最深不會超過百米,再往下就全是堅固的巖石了。假如巖層交界的地方存在著某個物體,也許它距離地道盡頭已經很近了,所以那裏才會被掏成了一個大窟窿。”

高思揚見司馬灰等人說得都在點子上,顯得很有效率,心想也多虧遇到這個進山搜集化石的考古小組,否則只憑自己這通訊組的三個人,遇上這種情況真不知該當如何處理,看來無線電通訊暫時無法恢復,等林場派來援兵,則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很容易事遲生變夜長夢多。她思索片刻,決定請考古組繼續協助,連夜挖開地洞,探明通訊所下的秘密,同時設法搜尋敵蹤。

二學生和民兵虎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免都有些緊張和興奮,覺得有立大功的機會了,當下反復念了幾遍:“下定決心,不怕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