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暗窗(第3/4頁)

“如果你把我們引到這裏白費力氣做無用功,”馬斯特斯厲聲叱道,“那我要警告你—”

“哦,不,”德溫特揚起手中的雪茄,十分犀利地回應道,“先生們,也許我無法向諸位出示什麽茶杯,但我可以亮出威廉·達特利謀殺案的證據。”

從房子內部傳來了腳步聲。一扇通向房子內部的門打開了,本傑明·索亞應聲而入。

這起案件中若幹次邂逅的後果都令人驚愕。但波拉德完全沒料到,這位矮胖、黝黑、安靜的索亞先生,此刻竟完全變了一個人。他那張臉一瞥之下令人頓時聯想到返祖現象:毫無保留的危險氣息,仿佛與文明社會徹底絕緣。但這一絲神情稍縱即逝。索亞摸摸鼻梁,似乎想確認眼睛還安穩與否。他身著一件厚厚的黑色便袍。

“大家好!”他聲音沙啞,“你們幾位怎會在這裏?你們在幹什麽?”

“這一點我們也很想搞清楚,”馬斯特斯冷峻地答道,“我們本以為會在此發現十個茶杯,或許還有一具屍體—”

“是你讓他們進來的,德溫特?”索亞問道。

“是我。”

“—而現在我們又獲悉,這是一場騙局,”馬斯特斯說,“但把話先放在這兒:我們有非常充分的理由相信這絕非兒戲。就拿這座房子來說,它不屬於任何人所有,而且一車家具被運進來,簡直重演了達特利先生、基廷先生被謀—”

“你說‘不屬於任何人所有’是什麽意思?”索亞質問道,“該死,先生,這是我家,我花錢買下的。當然有一車家具運進來,難道今天早上我沒親口告訴你,我正在搬家,所以基廷遇害時我並沒有不在場證明嗎?”

一陣沉默,唯有雨聲如故。

“他沒撒謊,馬斯特斯,”H.M.撓撓鼻子,“世界上沒有誰在謀殺案發生後能自詡‘我早就說過了吧’;但那封‘十茶杯’信件一開始就透出相當詭譎的氣息。我說,傑姆,想必你也估量到空屋、家具會令我們產生何種聯想吧?……看樣子,馬斯特斯,看樣子—”他轉過臉,神色麻木而古怪—“我們只是誤闖了他人的私宅而已—”

“按照法律,這是私人領地,”索亞說,“我並不反對各位在此現身,但也談不上歡迎之至。今天忙了一天,如果各位沒有急事,恐怕我們要說晚安了。”

“啊,先生,”馬斯特斯裝出十萬火急的口氣,“事情可能還真的很急,如果按你所言,這只是一座舒適的私宅,那麽為何不久之前有人摸黑站在樓上的窗口,手裏還握著一支槍?”

“你喝醉了吧,”索亞一字一句清晰地從僵硬的下頜間吐出話來,“一派胡言!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你居然也贊同他?德溫特,能不能行行好,告訴這個瘋子,除了我們倆,房子裏沒別人?”

德溫特仿佛剛剛回過神來,一臉迷惘。

“對,先不說別的,這一點毫無疑問,”德溫特說,“據我所知,這裏只有索亞和我二人。”

“我剛才就從樓上換了便袍下來,”索亞步步進逼,“我可以告訴你,我絕沒有摸黑站在窗口,手裏還握著槍。那還能是誰?這裏目前還沒有仆人。實際上,房子還沒裝修好。除了這個房間以及後面我的臥室,其他房間的家具都還堆在中央。也只有兩個房間裝了電燈,所以才這麽暗;但如果你以為—”

馬斯特斯揚起手。

“先生,你可知道這座房子整夜都處於監視之下?很有意思對不對?”他問道,眼看著索亞的額頭滲出汗水,“巧得很,我們知道現在這裏有三個人。你們中的一位八點十五分抵達,從前面進屋—”

“那是我,”索亞答道。可想而知,本傑明·索亞不再字斟句酌之時,也正是他方寸大亂之際。

“第二個人一兩分鐘後到來,從側門—”

馬斯特斯留了個問號,但德溫特和索亞都只是呆望著他。

“—用鑰匙進屋。第三個人是八點半過後來的,有人開了前門將他迎進屋。他穿著一件褶子披風。”

“你忠實的仆人,督察先生,”德溫特說,“我,恰有這麽一件披風,就掛在大廳裏。而且我想索亞先生從前門將我領進屋的時間正是八點半。可我不知道有誰從側門進來。”他彬彬有禮地左顧右盼,“呃—也許索亞先生知道?”

“不,我不懂。廢話連篇,太惡心了。如果有這麽一個人,那他此刻身在何處?”

“我正想查清這一點,”馬斯特斯說,“因為走廊裏有些血跡通向側門。”

“不,不必了,孩子,”見總督察摸出一只警笛,H.M.突然發話,一只大手拉住馬斯特斯的胳膊,“現在不行,暫時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都明白房子裏還有一個外人,我們也明白他逃不了。如果他死了,他自然出不去;如果他活著,他也插翅難飛。一旦展開搜查,警犬窮追不舍,就大大偏離我們今晚趕來的真正原因了。而我非常非常想知道那真正原因……索亞先生,你另有其他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