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好戲到頭了(第3/5頁)

“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到我從工廠走出來時都是真的。本以為要好晚才能回家,卻沒想到比預定的早了好多。我是晚上十一點出的工廠,在夏多裏換車回家。這與警方所錄的完全相同,接下來就全然不一樣了。下了電車,我並未遇到美國朋友。我說的散步也是假的,只不過是要制造自己十一點到一點之間的行蹤而虛擬的。

“我在夏多裏換車,坐上火車到澳馬,走過大街回了家。到家門口的時候大約十二點二十分或一刻鐘。

“我取出鑰匙,登上台階。正在這時,我發現客廳窗子上方一小片遮陽板掀起了一角,從那裏透出了細長柔和的光線。那條縫隙正好與我的視線齊平,我站在那朝裏邊看了一眼。我嚇了一大跳。房間的一頭坐著我的夫人,菲力克斯背對著窗站在那裏。看到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我心中忽生一計。心臟加速在跳動,我呆立在那裏,鑰匙插在鎖孔裏。雅內特與菲力克斯有什麽關系。就算他們沒有,我做這個假設豈不很好。這時,菲力克斯站了起來。菲力克斯還是不改平日的習慣,說話手舞足蹈。雅內特從她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把一包小小的東西交給菲力克斯。我離得不遠,能看清楚那是一束什麽。菲力克斯非常慎重地將它放進口袋裏。然後,兩人走到大廳去了。幾秒鐘後,門打開了。

“我悄悄地藏到了陰影裏。‘啊,雷恩!’我聽到雅內特充滿感情地說,‘雷恩,你真是難得的好人!你肯收下它,我很高興。’

“菲力克斯的聲音聽來也很感動。‘太太,對我來說,也從來沒有這麽高興,因為我終於能幫上一點忙了!’

“他走下樓梯。雅內特說,‘請寫信給我。’

“‘好的,我會寫信的。’他好像這麽說。然後,他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門關上後,我覺得我的人生就像破滅了一般。不僅是破滅,她還阻礙了我的幸福之路。對這個女人,我開始產生了一股難以平息的憎惡。對那個造成我一生失敗的菲力克斯,我是說不上來的嫉妒,雖然他什麽都不知道。我當時像是魔鬼附了體,成了罪惡的俘虜。我變得冷酷無情,站在那裏的完全不是我,簡直就是另外的什麽人了。我再次拿出鑰匙,悄無聲息地將門打開。我尾隨雅內特進了客廳。她冷靜地,就像什麽事都不曾發生似的橫過了房間。這一舉動更是激發了我的怒火。對她的任何舉動我了如指掌,她經常就是這樣來迎接我下班的到來。

“她一直走到角落的一把椅子旁,打算坐下來。那時,她好像才發現我似的輕聲叫了起來:‘拉弗爾,你嚇了我一跳!剛剛回來嗎?’我丟了帽子,她緊緊看著我的臉。‘拉弗爾!’她更是大聲地喊了出來,‘你怎麽了?為什麽擺出這副臉孔來?’

“我還是站在那裏,凝視著她,盡量裝作非常平靜。身體裏的熱血這時就像熔化了的巖漿,在猛烈的撞擊著血管。我的心像是燃燒著的火球。‘沒什麽。’我說。聲音極其沙啞,令人恐怖,像是另外什麽人在說話。‘這實在是很尷尬的一件事!先生回來了,卻看到夫人在跟別人談情說愛。’

“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她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椅子上。她面無血色地看著我。‘啊!’她聲音顫抖,呼吸急促。‘拉弗爾,不要這樣!絕對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拉弗爾,我可以對天發誓!你一定要相信我,拉弗爾!’

“我走近她,變成了憎惡的魔鬼。我相信我的眼睛在訴說著我的怒與恨。突然,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之色。她想大聲喊叫,但聲音卻是那樣的嘶啞和細小。她的臉像幽靈一般的慘白,額頭上在不斷地滲著冷汗。

“這時,我已走到她的旁邊了。我本能地伸出了雙手。我覺得我的手握住了她那細長的脖子,手指上的力在加大。她似乎知道了我要幹什麽,眼裏滿布的是驚恐,手像是要抓到我的臉似的隨意揮舞。

“我松開了手,腦袋裏一片空白。等我放下她,走到一邊的時候,發現她已經死了。我馬上又想起了自己的憤怒,看著她滿臉恐懼地死去,我得意非常。至於他,我要怎麽做才好呢?對他我也是那麽地恨!他奪走了我的愛情,粉碎了我的人生美夢。我想馬上出去,追上他,將他殺了。我像個瞎子似的摸到了門邊上。

“就在這時,端坐在我靈府裏的惡魔告訴我說,那個男人不是想要雅內特嗎?就把雅內特送給他吧!活著的他得不到,死了的他也該滿足了!”

波瓦拉停了下來,全身因為激動在微微顫抖,語調變得尖銳起來,似乎忘記了別人的存在。或許是因為回憶的緣故,他變得狂亂不已。略為沉默之後,他稍微平靜了下來,繼續說:“我決定要把屍體送給菲力克斯。這樣不僅能釋放我對他的憎惡,而且,他要是逃走的話,就要背上殺人的嫌疑。我思索著怎樣才能將屍體送給他。突然,我想到了隔壁書房裝著雕刻品的桶子。它正合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