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到底是誰寫的信

早上十點,利朋來到了班裏的旅館。

“接下來是葡萄酒商魯迪先生。”利朋一邊叫計程車一邊說。

這一趟算是沒有白費。魯迪實有其人,並非虛構。他的家是轉角處的一棟很大的建築,寬廣的大門及高雅的氣派,說明他是一位很有教養又相當富有的人。兩人剛到,就趕上魯迪要去辦公室。他們追了過去。

這個魯迪大約三十五歲,頭發黑色,皮膚白皙,看起來很精明。舉止之間有些神經質,一副毫不松懈的樣子。

“我們受警察廳的指示前來拜訪你,我們要有一項小小的調查。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我們調查的對象是菲力克斯。”

“菲力克斯?當然認識!他怎麽了?”

“應該是沒有觸犯法律。”利朋說道,“至少我們是這麽認為的。然而不幸的是,我們在調查別的案件的過程中,有必要對菲力克斯的一些陳述做出印證。”

“關於他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夠提供足夠的信息。不過,我盡力而為吧。”

“謝謝你,魯迪先生。你最後一次見到菲力克斯是什麽時候?”

“那是碰巧遇上的,不過我還記得。因為有特別的理由,我將日期記下來了。”他從口袋裏取出小記事本查看著,“那是三月十四日星期天,到這個周日剛好四周。”

“你剛才所說的特別理由是什麽?”

“是這樣。那天菲力克斯和我談到要購買政府發行的彩票,他將五百法郎交給我。我再加了五百法郎,然後,辦了手續。這項協定記在本子上了。”

“請你描述一下當時協議的情形。”

“關於彩票制度我們朋友之間有了爭議。我說想試試運氣如何,菲力克斯也躍躍欲試。”

“你們真就買了彩票?”

“買了。我把支票放在信封裏寄去申請的。”

“成功了?”

魯迪臉露微笑:“不,你們知道的,現在還無可奉告。抽簽是在下周四舉行。”

“下周四?那就只能祈禱幸運女神的眷顧了。你是否告訴菲力克斯說,你已經買了彩票了?”

“沒有,我覺得尚無必要。”

“這麽說,從三周前的星期天往後,你就不曾與菲力克斯通過信了?”

“是的!”

“我知道了。還想問你另外一個問題,魯迪先生。你是否認識證券掮客杜馬夏?”

“認識。談論彩票的時候他也在場的。”

“辯論結束之後,你是否同他打賭?”

“打賭?”魯迪看著警官不解地說,眼神銳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們根本沒打賭。”

“難道你忘了跟杜馬夏之間關於警察和罪犯智慧的爭論了?”

“不。我不記得有這麽一回事。”

“你能肯定沒有這回事嗎?”

“當然!奇怪,你哪來的這一說法?請告知理由,好嗎?”

“如此麻煩你,很抱歉。不過,我們並非空穴來風,只是現在還無法跟你解釋。請諒解。可不可以告訴我,在你們關於彩票的辯論進行之時,還有哪些人?”

魯迪沒有立刻回答。

“我想一下。”他說,“當時有很多人。除了菲力克斯和杜馬夏之外,還有安利·波瓦森和安利·波利安。其他的我一時想不起來了。”

“記得多比尼嗎?”

“哦,對了。我把他給忘了!”

“還有賈克呢?”

“我不能確定。”魯迪停了一會兒,“好像在,但我不敢肯定。”

“能將他們的住址告訴我嗎?”

“杜馬夏在瓦樂魯夫街。波利安在接近華盛頓街外圍的夏熱內轉彎處。其他人我要查記事本。”

“抱歉,我們還得舊事重提。你真的沒有給菲力克斯寫信嗎?”

“我已經說了,沒有。”

“可是,菲力克斯的說法與你正好相反。他說他收到了你在四月一號,即一周前的今天寄出的信。”

魯迪吃驚不小地看著他們:“什麽?收到我寄的信了?他一定弄錯了!我沒有寄信給它。”

“菲力克斯還把那封信給我看了!”

“不可能。他給你看的絕對不是我的信。我倒真想看看。你們帶來了沒有?”

利朋沒有說話,他把菲力克斯交給班裏的信拿出來給了他。魯迪看著那封信,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可能!”他大聲說,“實在不可思議!我既沒寫,也沒寄。與其說它是偽造的,還不如說是完整的創作。信裏所說,從打賭到桶子,沒有一樣是真的。這封信到底是從哪來的?”

“菲力克斯給我的。他告訴這位班裏先生說,是你寄給他的!”

“這實在是荒謬!”這位紳士像是要跳起來了。他在房裏走來走去,“我根本不能理解。菲力克斯是可以信賴的朋友,我都不敢相信他會說信是我寄的。這實在是奇怪了!”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菲力克斯怎麽會那麽想呢?信裏沒有一個字是手寫的,也沒有署名。無論是誰寫的,都可以用打字機來代替親筆署名的。這一點菲力克斯不會不知道。而且,他怎麽能相信這種惡作劇的信會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