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次審判(第2/7頁)

我立刻明白了,這是子彈在穿破頭骨的過程中力量減弱了,我想它們大概現在還留在哈利先生的頭顱裏。這一定是檢查時沒有發現,但也永遠不會被發現了,因為哈利先生現在正在緬因州一個有六英尺高的棺材裏安眠著。法醫還說:“在哈利先生的胃裏,有大約四盎司的顏色微暗的粘稠液體,沒有確定是什麽物質。”哈利先生是被人下毒了嗎,或是被人用藥物麻醉了?

我從兜裏拿出了記事本,把這條證據記下了。在我記錄的時候,一位迷人的女性站了起來,她就是那個“風流女人”。她把自己描述成“從英國戰場撤離的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我卻覺得她是一個成熟的、金發碧眼的美人,在那身合體的衣著和帽子的襯托下,體形極為完美。如果她就是哈羅德·克裏斯蒂的情婦話,那麽,那個癩蛤蟆是個多麽幸運的人呀!

她的證詞是,當天下午她和哈博德打網球,然後與哈羅德·克裏斯蒂以及哈利·歐克斯先生在西苑共進晚餐。這並沒給案情帶來什麽進展。她只是把案發當天的情況簡單化地列了個表。

下面出庭作證的美人是金發碧眼的桃樂莤·克拉克和皮膚微黑的珍妮·愛斯麗,她們就是弗來迪在雨夜中護送回家的那兩個飛行員的妻子。在新衣服和新帽子的裝扮下,她們顯得極為美麗。兩位女士心情迫切而又十分精確地證實了,弗來迪在謀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在自己的家裏。我沒有被法庭傳喚作證。我現在站在弗來迪的營地上,似乎還不用我出面,把跟蹤他那莫須有的情人的事說出來。也許,我該站出來,向法庭證實,在七月七日那天晚上,德·瑪瑞尼的行為根本不像一個要結束自己的美好生活,準備去做謀殺犯的人。

那兩位美人的證詞沒有給弗來迪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畢竟,她們所說的和弗來迪自己陳述的相符。糟糕的是警官溫得·派克的證詞,他說,在七月八日上午七點半,德·瑪瑞尼來到警察局,要為他的養雞場登記購買一輛卡車。

“他來的時候十分興奮,”那個警官說,“他的眼睛甚至都興奮得有點突出。”

在囚籠裏,德·瑪瑞尼的眼睛現在也突出了出來,似乎是在為這個愚蠢的證詞感到氣憤。可我知道,陪審團會認為他在謀殺案發生的第二天就很焦慮、興奮地出現在警察局,是因為他在緊張哈利先生的屍體有沒有被人發現。

下一個證人是我十分熟悉的瑪喬麗·布裏斯托爾,她穿著紅、白相間的花朵一般的裙子,美麗而又脆弱地站在證人席上。她挺拔地站立著,沒有斜靠在護欄上,簡單而又明了地講述了自己的見聞:在那天晚上,為哈利先生準備好睡衣,掛上蚊帳;第二天早上,聽見了克裏斯蒂的尖叫聲。

黑格斯站起來,打破了英國律師在法庭上的僵硬教條,簡明扼要地詢問起瑪喬麗來。

“布裏斯托爾小姐,你說過你曾在哈利先生的臥房裏放了一瓶殺蟲劑吧?”

“是的,先生。”

“為什麽這麽做呢?”“因為哈利先生讓我把殺蟲劑放在屋裏。”“當時在瓶裏還有多少殺蟲劑?”

“嗯,我前一天晚上把它添滿的。”“當天你用過它嗎?”“用過,但我必須說明的是,殺蟲劑只剩下了半瓶。”

“謝謝你,我沒有其它問題了。”她從我身邊走過,我們的目光對視了一下。我沖她笑了,可她卻躲開了我的笑容,揚起了下巴。天花板上的兩台吊扇無力地拍打著沉悶的空氣,法庭和觀眾席上隨處可見正呼呼旋轉的小電扇,可我穿在外衣裏的襯衫,還是像捕蠅紙一樣地粘住了我的皮膚。下兩個證人是兩個本地的警官,他們佩帶著很多勛章,站在證人席上,冷漠得就像一杯冰奶昔。

這兩個人說的大體相同。他們是在屍體被發現後在西苑站崗的,二人的語調都怪怪的。他們的證詞對德·瑪瑞尼來說卻是十分糟糕的。

他們都說:“我在下午三點半看見了德·瑪瑞尼和麥爾岑在樓下。”

那是指七月九日。在那天上午,那個被燒焦的中國屏風從哈利先生的臥室裏擡了出來,放到了大廳上。而那兩個邁阿密警察對房間進行了指紋方面的檢查。

“當時,貝克警官剛好做完指紋檢查。”他們說。在新聞采訪桌後,厄爾皺著眉。正瞪著我,我也以同樣的表情回答了他。我們都感到問題被提到了桌面上。弗來迪在他的囚籠裏也皺著眉,緩慢地搖了搖頭。

在午餐休息時間,我和南希以及她的朋友迪安娜夫人坐在大英帝國殖民地旅館的餐廳裏。當我把那些男、女證人的證詞向她們轉述時,南希也是痛苦而緩慢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