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放縱時刻(第4/5頁)

如果不是她拽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幾乎快睡著了。她拽了一下我說:“內森!該到去見亞瑟的時間了。”她跑到衣服那兒,笑著穿上了衣服。

我疲憊地站起身,走到我的衣服那兒,撿起衣服,把沙子抖落下去,穿上了。

在去雷弗德島的路上,我把下午被警察跟蹤的事對瑪喬麗說了。

“你說他們昨天晚上跟蹤我們了嗎?”她問我,聲音中充滿了焦急。

“在我們開車去格蘭特鎮的路上嗎?噢,我沒有注意。”

她回身向背後的黑夜看了看,棕櫚樹的陰影使通往雷弗德島開發區的無燈的路面看起來更窄了,就像一條幽暗狹窄的地道。“現在該怎麽辦呢?”

“我在一個小巷裏給他們出了點兒難題,他們可能還站在那兒,研究我畫的那個粉筆圈,等著什麽大吃一驚的事出現呢。”

雷弗德島頂端的碼頭就像一只伸入海中的手指,停泊著幾只小船。碼頭的一根柱子上系著救生圈,另一根柱子上點著一盞煤油燈,給整個碼頭染上了一股暗淡、蕭條的氛圍。我們從車上下來,朝亞瑟住的小棚子走去。他的小屋就像一個稍大的室外廁所。他的自行車正靠墻支著。

“沒有亮燈。”我自言自語著。

“可能亞瑟在巡邏吧。”她說,“你知道,他是這兒的管理員。”

“可能吧。我們進去看看吧。”

我們走進了小屋,屋裏有一把椅子、一張桌子、一個水壺,亞瑟卻不在裏面。

“幾點鐘了,內森?”

“十一點過五分,我們來晚了一會兒。我出去轉一圈看看。”

“我要和你在一起。這地方讓人感覺很不好。”

“別傻了。”我說。可事實上,她是對的。我後悔沒帶那支九毫米口徑的手槍來,我把它放在行李裏了。沒有政府部門的許可把它帶到這兒來是很危險的事,但現在我不顧一切了,至少,在兩分鐘前一我不會感到脖子後直冒冷汗。

我們在碼頭上徘徊著,幾乎研究了那裏的每一寸土地。我注視著停靠在碼頭的那些小船,想亞瑟可能正在某一條船上打噸——他那間屋子小得都沒有伸手的地方。但亞瑟既沒有在巡視碼頭,也沒待在某一條船上。我們走到了碼頭的盡頭,又折了回來,幾乎同時,我和瑪喬麗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下岸邊。我想我們同時看到了亞瑟,我們互相抓緊了對方的胳膊,在心裏慶幸自己沒有喝醉。我們盡力保持著冷靜,只是呼吸都仿佛不屬於自己了,因為在月亮和煤油燈的微光下,我們都清楚地看見了亞瑟:他仰躺著,四肢叉開,身子一半泡在水裏,一半晾在沙灘上,就像瑪喬麗和我不久前那樣。

我們之間的區別在於,我和瑪喬麗還活著。

我們只得把車開回瑪喬麗的小屋,去打電話。我想勸她等在那裏,可她堅持和我一同回去。

我們給警察局打了電話,然後就一直等在車裏,直到警用報警器刺耳地、漫無目的地劃過天空,黑色的警車停在沙礫空地上。亞瑟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他為了那件事死了,生命從他身上消失了,一切對他來說都毫無意義了。

有兩輛警車來得比較快,領頭的那輛車是林道普上校的.麥爾岑和貝克也來了,他們的司機也穿著警察局的統一制服。

我看了一眼林道普,他穿著白天穿的那件黑色和土黃色相間的卡其布制服,頭上戴著鋼盔。我又把目光移到貝克和麥爾岑身上,他們正腳跟腳地在周圍巡視,好像兩個結伴去撒尿的小孩。

我們走到亞瑟仰躺著的地方,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卻空無一物,只是盯著天上的月亮。

“我簡單地檢查了一遍,”我說,“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跡象,只是他的衣服散亂地聚在肩膀上,已經撕破了。”

“他是個本地人,”貝克說,“他的衣服很破,對吧?”他可真聰明!我對他說:“我還以為你在紐約呢。”他的上嘴唇往裏拐了一下,說:“我今天下午回來的,你好嗎,黑勒?”

“我沒說過我很好。下次看看我的臉再跟我打招呼。”

林道普跪在死去的管理員身邊,腿一半浸在了水裏,說:“他顯然是被淹死的,可能是巡邏時從碼頭上掉下來的。”

“他的衣服可能是在他死前,在水下掙紮時被撕破的。上校,他要在這裏給我一個關於哈利先生案件的重要證據,我不認為他是意外死亡。”

“什麽證據?”麥爾岑懶洋洋地問,他的眼睛從金絲邊眼鏡後射出一股輕視的目光,那張肥胖的臉冷笑著,好像我說的證據根本不存在。

我告訴他,亞瑟要給我他看見的那條可疑的船的名字和編號,我們約好了今晚十一點在這裏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