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取證(第3/5頁)

終於,在我第三次敲門後,門打開了,露出了那個自負的侯爵的帥氣而蒼白的面容,他銳利的黑眼睛氣憤地瞪著我。他的眉毛很寬,下巴單薄,長著一頭鬈曲的黑發。他隨意地穿著一件白色絲綢襯衫,領口敞開著,下穿一條黑色的休閑褲。在他柔軟的手中,拿著一個大玻璃杯,裏面裝著加冰的威士忌。

“我不希望被打擾,請走開。”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那完美的肌肉抽動著,他的法國口音沒有瑪瑞尼濃重,但也很明顯。

“對不起,可這很重要。”我說,“我叫黑勒,為你的堂弟弗來迪工作,試圖幫助他的律師為他洗清不白之冤。”

這番話打消了他的憤怒,他審視地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女人似地忽閃著,朝我身後看去,瞅了瞅加登,問:“他是誰?”

“他是我的幫手。”

“噢,”他在嘴唇裏輕輕地咕噥著,“進來吧,只要能給弗來迪幫點兒忙,讓我做什麽都行。”他提高了聲音,卻好像不是為歡迎我們,大聲地說:“進來吧,先生們!”

我們走進了他布置迷人的房子。這是間法國風格的起居室,紅木沙發和胡桃術便椅隨意地擺放著,墻上掛著植物花紋的掛毯;咖啡桌旁有一盞落地吊燈,地下鋪著東方風格的地毯。在一個藏酒豐富的簡易吧台上,掛著一張鑲框的巴哈馬海景水彩畫。沙發後是臨海濱大道的窗戶,上面掛著褶飾優美的窗簾,街上的嘈雜聲隱約可聞。

“我這裏簡單的環境委屈你們了。”他說著,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不得不租一間帶家具的房子,又不得不忍受樓下的酒吧為滿足粗俗的遊客口味而做的設計。”

“這對你來說是多麽難過呀。”我說。

他卻沒有聽出我的挖苦,說:“隨便坐吧,我能給兩位先生弄點什麽喝的嗎?”

“太好了。”我說,“來點兒朗姆酒吧。你呢,厄爾?”

“也來點兒吧。”他說。

德·威斯德勒友好地笑了,走到簡易吧台那兒,給自己加滿威士忌,給我們倒了兩杯巴卡蒂(一種古巴朗姆酒)。我們隨意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給我們端來酒杯,並向我們舉杯祝酒,而後喝了一小口。這完全都是法國式的作風。我們也舉杯喝了一口,卻沒來法國那一套。他坐到了沙發上,雙臂搭在扶手上,懶洋洋地坐著。他看起來有點兒頹廢,卻又不止於此,眉梢眼角還殘留著熱情。

“我非常願意給弗來迪幫忙。”他說。

我和加登對視了一下,然後緊盯著這位侯爵,問道:“你這麽說似乎是事情有可疑之處。”

他用那單薄的嘴唇啜了一口酒,說;“黑格斯先生說,要到開庭才能對此發言,可我想請求他不要讓我為此事作證。”

“為什麽呢?”

“我曾對警方說……我都說了些什麽?噢,我確認了弗來迪的陳述,包括這陳述的每一個細節。可開庭,站在證人席上……我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離開這個島,可不會為任何事作證。”

我驚訝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加登的眼睛也在鏡片後爍爍發光,我想他這話也完全是在他預料之外的。

“有什麽地方不對嗎,威斯德勒?你替瑪瑞尼撒謊了嗎?還是要為他遮掩什麽?”

他逃開了我的目光,幾乎要哭了!

“威斯德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嗚咽了起來,擡起臉來看著我,目光卻遊離而渙散,“我恐怕弗來迪陳述中的一些重要因素不……和我說的不一致。”

“你能舉個例子嗎?”

他走到咖啡桌前,打開一個銀煙盒.拿出一支香煙,夾在手指間,用一個馬頭形的銀打火機給自己點燃了。

他揮動著那夾著煙的手指,說:“用天晚上我的同伴——一個年輕姑娘,我送她回家的時間比弗來迪說的要早得多。”

我和加登交換了一下目光。

“早多長時間?”我問。

他聳了聳肩,窗後吹來的微風鼓起了他的絲綢襯衫,“晚會一結束我就送她回家了。”

“是在弗來迪送那兩個空軍飛行員的妻子之前,還是之後?”我問,希望能抓住問題的關鍵。

“之後,是在那之後。我們幾乎是同時離開的,但我很快就回來了,因為我的女伴住的地方離弗來迪在維多利亞大街上的住宅很近。”

“有十五分鐘的路程嗎?”我問。

“差不多。”

“所以,你不是在三點鐘才把她送回家,而在那之前。弗來迪也沒有敲你的門說要送你的女伴回家嗎?”

他笑了,好像很想支持他朋友的一部分證詞,“噢,一點半鐘左右,他確實去敲我的門了,可只是對我說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