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個年輕女人真是太自以為是了。”賈普抱怨道。

這兩個男人又回到了艾倫夫人的臥室。屍體已經不在房間裏了,拍照取證和收集指紋的人都完成工作離開了。

“真不能小瞧了這個女人。”波洛也表示贊同,“她不僅不傻,相反,是個絕頂聰明又相當幹練的年輕人。”

“你覺得是她幹的嗎?”賈普突然燃起一絲希望,“確實,她的確有嫌疑。我們得好好琢磨琢磨她的不在場證明。想想她對那個年輕下院議員的指責,我覺得她有點過於苛刻了!聽起來很可疑。有可能是因為他拒絕了她的好意。而她恰恰是那種能不動聲色地把讓她不爽的人幹掉的女人,還不會被任何人發現。沒錯,我們得再看看她的不在場證明。她的不在場證明實在是太湊巧了,要知道,艾塞克斯郡離這裏又不遠,來來往往的火車和汽車都很多。我們有必要去了解一下,比如,她昨晚有沒有聲稱頭疼於是早早回屋睡覺之類的。”

“你說得對。”波洛表示贊同。

“不管怎麽說,”賈普繼續說,“她現在對我們都是有所隱瞞的。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那個年輕女人一定知道些什麽。”

“是的,顯然。”波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類案子總有這種麻煩,”賈普又開始抱怨,“人們總是閉口不言——有時候還會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這一點來講,我們確實不能怪他們,我的朋友。”

“確實,但這樣一來我們就很難辦了。”賈普嘟囔著。

“這樣不正好可以讓你大顯身手了嘛。”波洛寬慰道,“順便問一下,指紋那邊有什麽線索嗎?”

“哦,就是謀殺。沒在手槍上發現任何指紋。在塞到艾倫夫人手裏之前,槍上的指紋都被處理幹凈了。就算艾倫夫人能做出雜耍般令人咋舌的動作,伸長手臂繞過腦袋,她也得拿著槍才能扣扳機啊,死後的她是不可能擦掉手槍上的指紋的。”

“確實不可能,這表示開槍的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另有其人,那指紋問題就真是奇怪了。門把手和窗戶上也沒有任何指紋。想到什麽沒,嗯?屋子裏可到處都是艾倫夫人的指紋啊。”

“詹姆森警督那邊有什麽發現嗎?”

“從那個小時工那裏嗎?沒有。她倒是沒少說,但可惜她知道得實在不多。唯一的貢獻是證實了艾倫和普倫德萊斯兩個人的關系還不錯。我讓詹姆森到巷子裏去了解情況了。我們還得去跟拉弗頓—韋斯特先生聊一聊,看看他昨晚在哪兒、在做什麽。另外,我們還要去檢查一下艾倫夫人的文件和信函。”

賈普說幹就幹。檢查期間他時而嘟囔一聲,然後把某樣東西扔給波洛。整個過程沒花太長時間,一來是因為桌上的文件並不多,二來是整理得井井有條,並有詳細的摘要。

結束時賈普往後一靠,長嘆一聲。

“沒什麽有用的發現,你那邊呢?”

“跟你一樣。”

“大部分內容一目了然,收據或是未付的賬單,沒什麽特別的。還有些社交信函——邀請函,朋友寫給她的信。以及這些——”賈普說著把手放在七八封信上,“她的支票簿和存折。你看出些什麽了嗎?”

“是的,她已經透支了。”

“還有別的嗎?”

波洛露出微笑。

“你這是在考我嗎?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三個月前,她取了兩百英鎊,昨天,她的戶頭上又有兩百英鎊被取走了——”

“但支票存根上沒有這兩筆錢的記錄。開給她自己的支票全是小錢——最多的一筆是十五英鎊。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整個屋子裏都沒有那兩百英鎊。一個手提包裏有四英鎊十便士,另一個袋子裏有一兩個舊先令。我認為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也就是說昨天那筆錢剛取出來就被她花掉了。”

“沒錯。你覺得她可能會把錢給誰?”

這時詹姆森警督推門而入。

“詹姆森,有什麽進展嗎?”

“是的,先生,有幾件事。第一,沒有人聽到槍聲。之前說聽到過槍聲的那兩三個女人不過是想象力豐富罷了——全是想象出來的。畢竟當時煙花漫天,不太可能有人聽見槍聲。”賈普抱怨著。

“不能指望這個。你繼續說。”

“昨天下午到晚上,艾倫夫人基本上都待在家裏。她五點左右回到家,快六點的時候又出了一趟門,不過只是去巷尾的郵箱。晚上九點半左右有輛車子開到她家門口——燕子牌[1]豪華轎車——從車裏走下一個男人,穿著深藍色大衣,戴圓頂禮帽,留兩撇小胡子,約莫四十五歲,儀表堂堂,帶些軍人氣質。住在這條巷子十八號的司機詹姆斯·霍格說,這個男人以前也來過艾倫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