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巷謀殺案(第2/3頁)

“普倫德萊斯小姐現在在哪兒?”

“在樓下的客廳,警督先生。她可是個精幹又不露聲色的女人,我已經領教過了。”

“我這就去找她聊聊。不過我最好先見見布雷特。”

波洛和賈普警督一起走進了對面的房間。房間裏,一個上了年紀的高個子男人擡起頭,沖他們點頭示意了一下。

“賈普,你好,很高興你能來,這案子有點兒意思。”

賈普迎著對方走了過去,赫爾克裏·波洛則站在原地迅速掃視了一下整個房間。

這個房間比他們剛剛出來的那間大了不少,還有一扇向外凸出的飄窗。如果說剛才那間樸素到極致的房間是一間不折不扣的臥室的話,那麽現在這間算得上是一間客廳級別的臥室了。

銀色的墻紙烘托著翠綠色的天花板,現代感十足的窗簾也是由銀色和綠色組成的。一條翠綠色的絲光毯子以及幾個金色和銀色的小靠墊把屋內的一張長沙發椅點綴得華麗無比。房間中立著一個高高的胡桃木古董衣櫃和一個胡桃木高腳櫃,周圍還擺著幾把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現代風格的椅子。玻璃小茶幾上的煙灰缸裏盛滿了煙蒂。

赫爾克裏·波洛仔細地嗅了嗅身邊的空氣,走到正低頭觀察屍體的賈普旁邊。

地上是一具約莫二十七歲的女人的屍體,從她倒地的位置和姿勢來看,她死前應該就坐在那把金屬椅子上。這個身著一襲深綠色簡約高領連衣裙的金發年輕女人五官精致,那幾乎不施粉黛的面容看起來楚楚動人,但同時也透出一絲癡癡的渴求。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右手依舊握著那把小型手槍,頭部左邊那一攤血液已經凝固。

“布雷特,有什麽蹊蹺的嗎?”正低頭審視地上那具屍體的賈普警督開始發問。

“從相對位置來看沒有什麽不對。”法醫回答道,“如果她給了自己一槍,那她的確應該以這樣的姿勢從椅子上滑下來、停在這個位置。門和窗戶都是從裏面鎖上的。”

“既然都沒錯,那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

“仔細看這把手槍,我還沒動過,錄指紋的人還沒到。不過這並不妨礙你們觀察。”

話音落下,波洛和賈普兩人便蹲下身子對著槍仔細研究起來。

“我明白你說的了,”賈普慢慢站起身來,“問題出在她的手形。看起來她像是正握著這把槍——但實際上並不是。還有別的嗎?”

“還有很多。槍在她的右手上,那我們再來看傷口。手槍當時應該被舉到她左耳的上方——注意,是左耳。”

“嗯,”賈普應道,“這看起來沒什麽問題。難道她不能右手舉起槍來給自己一顆子彈嗎?”

“絕對不可能。就算你可以用右手拿著槍、抻著胳膊、槍口對準左耳上方,但恐怕你無法以那樣一種姿勢扣動扳機。”

“這樣看就相當明顯了。有人先給了她一槍,然後再把案發現場偽裝成自殺。可是,上了鎖的門和窗又是怎麽一回事?”

這次,詹姆森警督接過話頭。

“警督先生,窗戶是被閂住的沒錯,但是我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鎖門的鑰匙。”

賈普點了點頭。

“嗯,這是個破綻。當時鎖門的那個人一定不希望有人注意到這把消失的鑰匙。”

“真愚蠢!”波洛嘟囔著。

“好啦,我的波洛老兄,你總不能指望每一個人都像你這般機智!更何況這確實是一個容易被忽視的細節。門鎖著,外面的人破門而入,發現一具女屍,她手裏還有一把手槍——顯而易見的自殺案現場,一定是她自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的,沒人會去在意鑰匙的去向。不過,普倫德萊斯小姐這一報警反而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她當時完全可以去外面找一兩個司機上來,幫她把門撞開。那樣的話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失蹤的鑰匙了。”

“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赫爾克裏·波洛盯著地上的屍體,說,“通常來說,人們只有無計可施才會選擇報警,對嗎?”

“你是想到什麽了嗎?”賈普敏銳地追問,眼神裏滿是渴望。

“我在看她的手表。”赫爾克裏·波洛搖了搖頭。

說著,波洛就彎下身去,用指尖輕輕地碰了碰死者右腕上的那塊有黑色絲質表帶、表盤上鑲嵌著珠寶的腕表。

“是個高級貨,一定不便宜!”賈普說完便仰起頭,用一種征詢的目光看著波洛,“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有可能……是的。”

波洛一邊說一邊把目光移向房間裏的寫字台。看得出,這個正面帶有可活動台面板的傳統型寫字台和房間的整體色調相當協調。

桌面正中放著一個挺大的銀質墨水台,墨水台前是一塊精致的綠色漆器裝的吸墨紙。吸墨紙左邊是個祖母綠玻璃的筆盤,裏面有一個銀色的筆杆、一根綠色的封蠟、一支鉛筆和兩枚郵票。吸墨紙右邊是一個手動的活動台歷。此外,寫字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玻璃樽,裏面放著的一支相當惹眼的羽毛筆,吸引了波洛的目光。波洛拿起羽毛筆仔細看了看,不過這支毫無墨跡的羽毛筆顯然就是一個擺設而已。筆架上那支頂端有墨跡的銀色筆杆才是用來寫字的。波洛接著又把目光轉向了台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