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3/4頁)

他氣惱地說:

“你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也許是昨天杜松子酒喝多了。咱們把劇本放一放,先談談選角的問題吧。如果我們能請到丹尼斯·卡羅裏,那就太棒了,但他最近都在拍電影。還有珍·貝魯斯來扮演英格麗是再合適不過,而且她願意出演。埃裏克,正如我所說的,我為埃裏克這個角色動了不少腦筋。我們今晚一起去小瑞普劇院,好嗎?你可以告訴我你對塞西爾的看法。”

奧利弗太太滿懷希望地答應了這個提議,羅賓打電話去了。

“好啦,”他回來說道,“都安排好了。”

4

晴朗的早晨並未持續多久。不久便烏雲密布,天色陰沉沉的像要下雨。波洛穿過茂密的灌木叢,向亨特莊園的大門走去,他覺得自己不會喜歡住在這種山腳下的山谷中。房子被樹木環抱,墻上也爬滿常春藤。他想,這房子需要樵夫的斧頭。(斧頭,敲糖斧?)

他按了門鈴,沒有人應門,於是他又按了一遍。

來開門的是迪爾德麗·亨德森。她似乎很驚訝。

“哦,”她說,“是你。”

“我可以進來和你說話嗎?”

“我,嗯,好的,我想可以。”

她帶他走進昏暗的小客廳,他上次來也是在那裏等候。在壁爐架上他認出了莫林家那個小咖啡壺的大哥。其巨大的鷹鉤鼻似的壺嘴,帶有東方猛禽的色彩,稱霸了這間西方的小房間。

迪爾德麗抱歉地說:“恐怕今天我們有些招待不周。我們的女傭,那個德國姑娘就要走了。她在這裏才待了一個月。其實她到這兒幹活只是當個跳板,她到英國來似乎是為了和什麽人結婚。而現在,他們安排妥當了,她今天晚上就要離開了。”

波洛咂咂舌頭。

“真不體諒人。”

“是的,可不是?我繼父說這是不合法的。但即使這是不合法的,只要她想走,要去結婚,我想不出我們有什麽辦法拒絕。要不是我發現她在收拾衣服,我們甚至不知道她要離開。她完全有可能一聲不吭就走了。”

“唉,這種年紀的人不知道為他人著想。”

“是的,”迪爾德麗木然地說,“我想是這樣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額頭。

“我累了,”她說,“我很累。”

“是的,”波洛溫柔地說,“我想你一定很累。”

“你來有什麽事,波洛先生?”

“我想問你關於一把敲糖斧的事。”

“敲糖斧?”

她的臉上一片茫然,不明所以。

“黃銅做的工具,上面有一只小鳥,鑲著藍色、紅色、綠色的石頭。”波洛仔細地描述。

“哦,是的,我知道。”

她的聲音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或情緒波動。

“我想那斧子原來是這個房子裏的?”

“是的。我母親在巴格達的集市上買的。是我們拿到牧師住宅去賣掉的一件東西。”

“義賣會,對嗎?”

“是的。我們這兒這種交易會很多。讓人們捐錢很難,但家裏總是能找到些東西送出去的。”

“所以這把斧子一直在這裏,在這所房子裏,直到聖誕節你把它帶到義賣會賣掉?是這樣嗎?”

迪爾德麗皺起了眉頭。

“不是聖誕節義賣會。是更早一次的。收獲節那次。”

“收獲節是什麽時候?十月?九月?”

“九月底。”

小房間裏靜悄悄的。波洛看著女孩,她也看看他。她的面孔溫和,沒有表情,也沒有表現出興趣。他試圖去猜測她這一片冷漠的背後有什麽。也許,什麽都沒有。也許,正如她說的,只是累了……

他輕聲地,急切地問:

“你能肯定是收獲節義賣會嗎?不是聖誕節?”

“非常肯定。”

她的目光很穩,一眨不眨。

波洛等著。他繼續等著……

但是,他沒有等到什麽。

他鄭重地說:

“我不能再耽誤你的時間了,小姐。”

她送他走到前門。

不一會兒,他又回到了行車道上。

兩種不同的說法,不可能相符的說法。

莫林·薩摩海斯還是迪爾德麗·亨德森?

如果這把敲糖斧的確如他想的那樣是兇器,時間點就至關重要。收獲節是九月底。麥金蒂太太被害是十一月二十二日,介於收獲節和聖誕節之間。在那個時候,敲糖斧的主人是誰?

他去了郵局。斯威特曼太太總是能幫上忙,而且她總是很盡心。她說這兩次義賣會她都去了,她每次都去的。你可以在那裏淘到不少好東西。她也會早點去幫忙布置攤位。雖然大多數人都是臨時把東西帶去,沒有事先送去。

一把銅錘,有點像斧頭,鑲著彩色寶石和一只小鳥?不,她記不清楚了。有太多這樣的東西了,又很亂,有些東西一拿出來就被人買走了。嗯,也許她記得類似的一樣東西——標價五先令,和一個銅咖啡壺一起賣,但那個咖啡壺的壺底破了個洞,不能用了,只能當裝飾。但她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也許是聖誕節,也許是之前。她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