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封求救信(第2/3頁)

我考慮了一下。

“顯然,他寫信的時候很克制,但是到最後還是失控了,一時沖動就草草地寫了這四個字。”

我的朋友卻有力地搖搖頭。

“你錯了。你沒看到簽名的墨水很黑,而附言的顏色卻很淡?”

“那又怎麽了?”我迷惑地問。

“我的天哪,朋友,可否用用你那灰色的小小腦細胞?這還不明顯嗎?雷諾先生寫信之後,沒有用吸墨紙吸幹,而是仔細地讀了一遍。然後,並非一時沖動,而是審慎地加上了最後這句話,最後用吸墨紙吸幹。”

“可這是為什麽呢?”

“哎呀!就是為了讓我產生你那樣的想法啊!”

“什麽?”

“但是——這是為了確保我能過去!他讀完信之後並不滿意,因為語氣不夠強烈!”

他頓了頓,兩眼發出預示著內心激動的綠光,然後輕輕地補充道:“所以,我的朋友,既然附言是後來加上去的,不是一時沖動,而是十分冷靜,那麽事情一定非常急迫,我們必須盡快去他那兒。”

“梅林維爾郡,”我若有所思地咕噥道,“我想我聽過這個地方。”

波洛點點頭。

“地方很小——卻很別致!位於布洛涅和加來中間。我想,雷諾先生在英國有房子吧?”

“是的,我記憶中是在拉特蘭門。他在鄉下還有一幢大房子,在哈福郡的某個地方。不過我對他知之甚少,他不怎麽參加社交活動。我認為他在南美洲的城市裏擁有巨大的財富,並且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智利和阿根廷。”

“好吧,他會告訴我們詳情的。我們收拾行李去吧。每人帶一個小手提箱,然後坐出租車,去維多利亞。”

十一點鐘,我們從維多利亞出發去往多弗。走之前,波洛給雷諾先生發了個電報,告訴他我們到達加來的時間。

“真讓我驚訝,波洛,你居然沒買幾瓶暈船藥。”我想起早餐時他對我說的話,於是不懷好意地說。

我的朋友正焦慮地查看天氣,轉過臉來責備地看著我。

“你不記得拉維蓋爾發明的奇妙方法了嗎?我經常按他說的練習。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人要保持平衡,只需將頭部從左轉向右,保持呼吸,吸氣和吐氣中間數六下。”

“嗯,”我表示反對,“如果你去聖地亞哥或布宜諾斯艾利斯,或者其他的登陸地點,這種平衡自己和反復數六下的方法會讓你厭倦不已的。”

“什麽!你不會以為我要去聖地亞哥吧?”

“雷諾先生的信上曾提到這個地方。”

“他不了解赫爾克裏·波洛是怎麽辦案的。我才不會到處亂跑,長途旅行,搞得自己焦慮不安。我的工作是在這裏面——這兒——做的。”他意味深長地敲敲額頭。

如往常一樣,這句話激起了我辯論的欲望。

“這沒什麽錯,波洛,但我覺得你漸漸習慣於輕視某些東西了。有時候,一枚指紋可以協助警方將兇手逮捕定罪。”

“也一定害死了不止一個無辜的人。”波洛冷淡地說。

“不過,研究指紋、足跡、煙灰、不同種類的泥土,以及其他對細節仔細觀察得到的線索——這些都非常重要吧?”

“當然,我沒說這些不重要。訓練有素的偵察員和專家毫無疑問是有用的,不過還有另外一些赫爾克裏·波洛一樣的人,他們的地位在專家之上!專家把事實陳述給他們,而他們分析犯罪方法、做出邏輯推演、確定事件發生的正確順序;最重要的是,犯罪的真實心理。你獵過狐狸吧?”

“我偶爾會去打獵。”我說,為他忽然改變話題感到不解,“怎麽了?”

“噢,獵狐狸需要帶狗吧?”

“是獵犬。”我輕輕糾正他,“是的,當然。”

波洛向我搖起手指。“但是,你不會下馬在地面上奔跑,用鼻子去嗅獸跡,還汪汪大叫吧?”

我忍不住大笑。波洛滿意地點點頭。

“這就對啦。你知道把獵犬的工作留給獵犬,可是你卻要我赫爾克裏·波洛當傻瓜,躺在地上(甚至是濕草地上)研究假想的足跡,或者去撿那些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麽區別的煙頭。記得普利茅斯快車疑案嗎?傑普去鐵軌上勘察,他回來後,盡管我完全沒離開公寓,卻能準確地說出他發現了什麽。”

“你是認為傑普是在浪費時間?”

“一點兒也不,他的證據可以證實我的理論。但是要讓我親自去找那就真是浪費時間了。所謂專家也是如此。記得卡文迪什案的筆跡鑒定問題嗎?有一位顧問調查的結果證明了相似的地方,被告卻提出證據,指出有差異的地方。用語都很技術化,結果呢?答案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筆跡和約翰·卡文迪什寫的很相似。研究心理學的人會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麽?真是他寫的,還是有人要我們相信如此?我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的朋友,而且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