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我主義者(第2/3頁)

她匆匆與我們握手告別,忽然笑了一下,露出潔白的牙齒,帶著那種特有的直率態度離開了我們。

“有趣的人。”波洛結賬時說道。

“我挺喜歡她。”我說。

“認識一個頭腦敏捷的人總是件開心的事。”

“做派有些硬朗,也許。”我又想起了一點,“朋友的死甚至沒有讓她太難過,起碼不像我想象中那樣。”

“她不是那種愛哭哭啼啼的女人,當然了。”波洛冷冷地表示贊同。

“這次會面問到你想知道的東西了嗎?”

他搖搖頭。

“沒有。我原以為——我非常希望——能夠得到D這個人身份的一點線索,那個送給她金匣子的人。可惜沒有找到。遺憾的是,卡洛塔·亞當斯是個謹慎的女孩。她不喜歡討論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可能的戀情。另一方面來說,那個建議搞惡作劇的人可能根本不是她的朋友。可能只是偶爾認識的某個人提出來——當然是出於‘好玩’來搞個惡作劇——付錢請她幫忙。這個人也許是看到了她隨身帶著的金匣子,然後找機會看到了裏面是什麽東西。”

“但是他們究竟是如何讓她服下藥的呢?而且,是在什麽時間?”

“這個嘛,有那麽一段時間房間的門是打開的——就是女仆出去寄信的時候。倒不是說這個解釋能讓我滿意,畢竟這樣太靠運氣了。但是現在——我們開始工作吧,還有兩個可能的線索。”

“哪兩個?”

“第一個是她打給那個維多利亞區號碼的電話。在我看來,很有可能是卡洛塔·亞當斯在回家之後打過去匯報行動成功。另一方面,從十點過十分一直到午夜,她到底在哪兒?她很有可能是和那個惡作劇的主使者見面了。這樣的話,這個電話可能就只是打給一個朋友。”

“那麽第二個線索呢?”

“啊!這個我抱了很大的希望。那封信,黑斯廷斯。寫給她妹妹的那封信。有可能——我只是說有可能——她在那封信裏描述了整件事。既然那封信要在一周之後才會被讀到,而且是在另外一個國家,她可能不會把這個當做違反了約定。”

“如果真是這樣就太奇妙了。”

“我們倒也不能抱太大希望,黑斯廷斯。有這麽個機會,僅此而已。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們必須從另一個方向著手了。”

“你說的另一個方向是什麽意思?”

“仔細研究一下,哪些人會從埃奇韋爾男爵的死中獲得哪怕是一點點好處。”

我聳了聳肩。

“除了他的侄兒和太太——”

“還有那個他太太打算嫁的人。”波洛補充道。

“公爵?他可是在巴黎。”

“的確如此。但是你不能否認他也是利益相關方。還有那些住在那個宅子裏的人——管家——仆人等等。誰知道他們對男爵有些什麽怨恨?不過我琢磨,我們首先要做的是找簡·威爾金森女士再進一步談談。她很精明,也許能提供些資料。”

我們再次來到了薩伏依飯店,只看到男爵夫人被一堆包裝盒和包裝紙包圍著,每把椅子的椅背上都搭著精致的黑色服飾。簡正在穿衣鏡前全神貫注,面色嚴肅地試戴另一頂小巧的黑色帽子。

“是你啊,波洛先生。請坐。我是說,如果還有地方可以坐的話。埃利斯,清理一下東西,好嗎?”

“夫人,你看起來很迷人。”

簡嚴肅地看著我們。

“波洛先生,我並不喜歡搞得道貌岸然。但是一個人還是得注意外表,你不覺得嗎?我是說,我想我得謹慎點才行。啊,對了!我接到公爵發過來的一封非常親切的電報。”

“從巴黎發來的?”

“是的,從巴黎。措辭很小心,這是自然,看起來是表示哀悼,但是我能從字裏行間體會出他的意思。”

“我向你道賀,夫人。”

“波洛先生,”她輕輕拍了拍手,放低了沙啞的嗓音。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就要吐露聖潔心意的天使一樣,“我一直在想,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麽奇妙,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看我——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沒有了離婚的難題,沒有了麻煩。我的路上已經毫無障礙,一帆風順。我幾乎就要變成一個虔誠的信徒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屏住呼吸。波洛看著她,頭向一邊歪過去。她看起來是很認真的。

“你是這麽想的嗎,夫人?嗯?”

“發生的事情都對我有利。”簡有些畏懼地低聲說,“我之前想過,之後也想過多次——如果埃奇韋爾男爵死了就好了。結果——他就死了!簡直——簡直就像是在應驗我的禱告。”

波洛清了清嗓子。

“對這件事,我可不能說和你的看法一致,夫人。有人殺害了你的丈夫。”

她點點頭。“是啊,那又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