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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喬利,當然沒辦法事事有條理。何必要那麽嘗試呢?你打算讓馬普爾小姐住在哪兒?”

“藍室。我可以帶她上去了嗎?”貝萊弗小姐問。

“喬利,帶她去吧。一會兒帶她下來喝茶,今天茶點在書房吃。”

藍室的窗簾很厚,華麗的藍色織錦花緞已然褪了色。馬普爾小姐想,該有五十多年了吧。家具大而結實,由紅木制成,床是紅木做的四柱床。貝萊弗小姐打開通向浴室的門。浴室出人意料地現代化,整體呈淡紫色,個別地方鍍著明亮的鉻。

她嚴厲地看了浴室一眼。

“約翰尼·雷斯塔裏克和卡拉結婚時在這幢房子裏新建了十個浴室,之後只是更換了些管道。他不同意對其他地方做改動——他說這裏是上個時代的完美傑作。對了,你認識他嗎?”

“不,從來沒見過。我和塞羅科爾德夫人雖然通信但很少見面。”

“他很會做人,”貝萊弗小姐說,“但不是什麽好人。他在家裏表現得很好,很有風度。許多女人都喜歡他,最後卻死在女人手裏。和卡拉完全不是一路人。”

接著她粗魯地問:“女仆會替你整理行李。用茶點前想先洗漱一下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後,她說會在樓梯口等待馬普爾小姐。

馬普爾小姐走進浴室,洗了洗手,然後略有些慌張地用淡紫色的毛巾擦幹。她脫下帽子,整理了一下頭發。

推開門,馬普爾小姐發現貝萊弗小姐正在門外等著她。兩人順著寬敞卻有些昏暗的樓梯下了樓,穿過同樣昏暗的大廳,走進一個書架高到屋頂的房間,房間的窗戶正對著人工湖。

卡莉·路易絲站在窗邊,馬普爾小姐走到她身旁。

“房子好大啊,”馬普爾小姐說,“我都不知道哪兒是哪兒了。”

“是啊。真夠荒唐的。這裏最初是由一個發跡的鐵匠建起來的,沒多久他就破產了。這點並不奇怪。大約有十四個廳——全都很大。我覺得家裏只需要一間客廳就夠了。還有很多大臥室。完全沒這個必要。我的臥室也大得讓人發愁——從床邊走到梳妝台要走很遠的路。深紅色的窗簾又大又重。”

“沒讓人把房子重新裝修一下嗎?”

卡莉·路易絲的表情略微有些驚訝。

“沒有。與當初和埃裏克住在這裏時一樣。只是重新粉刷了一下,用的是同一種顏色。這種事應該不重要吧?有那麽多重要的事要做,何必把錢浪費在裝修上呢?”

“除了粉刷之外,這幢房子沒做過任何改動嗎?”

“動過很多次。只有中間部分的房間之間的通道沒動。我的第二任丈夫約翰尼十分喜歡中間部分的設計,就沒讓人動。他是個藝術家、設計師,懂得這些事情。不過東西兩邊的側翼都進行了徹底的改建。隔出房間並分了區,改造成辦公室、教員臥室什麽的。男孩都住在學院樓——從這兒就能看見。”

透過樹林,馬普爾小姐看到幾幢很大的紅磚建築。之後她的目光落在近處,兀自笑了笑。

“吉娜真是個漂亮姑娘!”她說。

卡莉·路易絲的臉上綻放出光芒。

“是很漂亮。”她輕聲說,“讓她回來真是太好了。戰爭開始時我把她送到美國,露絲那裏。露絲談起過她嗎?”

“沒說太多。只提了一下。”

卡莉·路易絲嘆了口氣。

“可憐的露絲!她對吉娜的婚事一定很生氣。我告訴她在這點上我並不怪她。和我不同的是,露絲沒能意識到婚姻中的等級觀念和原有的那些問題都已經不存在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觀念都已經過時了。

“吉娜在做與戰爭有關的工作時遇到了那個年輕人。他是個海軍士兵,有著很好的參戰履歷。一周後他們便結了婚。的確是快了點兒,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體會彼此是否適合——但當時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年輕人屬於他們的時代。我們可能覺得他們挺傻的,但必須接受他們的決定。露絲卻很生氣。”

“她覺得那個年輕人跟吉娜不合適嗎?”

“她說誰也不了解那個人。他來自中西部,沒什麽錢——自然也沒工作。現在各處都是那樣的年輕人——露絲覺得吉娜不該如此輕率地嫁人。但事情都過去了。我很高興吉娜接受邀請和丈夫一起來這兒。這裏的事情太多了——什麽都缺人幹。如果沃爾特想從醫或拿個學位什麽的,完全可以留在這兒。不管怎麽說,這裏是吉娜的家。她回來真好,有她這樣熱情快樂的人真是太好了。”

馬普爾小姐點了點頭,看了眼窗外,那對年輕人就在湖邊。

“他們真是出眾的一對!”她說,“吉娜真心地愛著他!”

“那……那不是沃利[2],”塞羅科爾德夫人的話音裏透著一絲尷尬,“那是約翰尼·雷斯塔裏克的小兒子斯蒂芬。約翰尼去世以後,孩子們放假了就沒地方可去,於是我讓他們都來這兒。他們也覺得這裏是他們的家。斯蒂芬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負責戲劇團——我們有個劇院,經常有演出。我們鼓勵孩子們發揮出所有的藝術天賦。劉易斯說青少年犯罪主要是出於表現欲。大多數男孩的家庭很不幸,搶劫、盜竊能使他們覺得自己成了英雄。我們鼓勵他們寫劇本、演出、設計舞台並自行配色。斯蒂芬就負責這些人。他用心,也有熱情,把戲劇活動搞得紅紅火火的,成效非常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