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伊迪絲·佩吉特(第3/4頁)

伊迪絲的講述非常自然,可這話一出口,三個人又提高警惕、全神貫注起來。

賈爾斯說:

“你說,她想去諾福克,是不是為了離那個⋯⋯你想不起名字的那個男人近一點兒?”

伊迪絲·佩吉特一臉愁苦地說:

“哦,就是這樣啊,先生,我不願意去想這件事,一刻也不願去想。除了我不去想⋯⋯現在我記起來了⋯⋯他們是從北方來的,那位夫人和先生。諾森伯蘭,我想就是那兒。反正,他們大概是來南方度假的,因為這裏的氣候非常溫和。”

格溫達說:“她是在害怕什麽事,是嗎?還是什麽人?我說的是我繼母。”

“我還真記得一件事⋯⋯現在你這麽一說⋯⋯”

“嗯?”

“有一天,莉莉來廚房裏。她本來是在打掃樓梯的,她說:‘嚷上了!’她有時候說話很粗魯,莉莉就是這樣,所以你得原諒我這麽轉述。

“然後我就問她什麽意思,她說太太和先生從花園裏回來了,在客廳裏,去前廳的那扇門是敞著的,莉莉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我害怕你!’這是哈利迪夫人的原話。

“‘而且她的聲音也是一聽就知道她很害怕。’莉莉這麽說,‘我害怕你好長時間了。你是個瘋子,不是正常人。滾開,離我遠遠的。你必須得離我遠遠的。我太害怕了。我想,我心底裏一直都太害怕你了⋯⋯’

“諸如此類的話⋯⋯當然了,我現在記不得原話了。但莉莉認為這件事非常嚴重,所以,這一切發生之後,她⋯⋯”

伊迪絲·佩吉特死死地閉上了嘴,一種詭異的恐懼神色在她臉上浮現。

“我可不是說,我很肯定⋯⋯”她開口說,“對不住,夫人,我失言了。”

賈爾斯溫和地說:

“請你告訴我們,伊迪絲。這真的很重要,你看,我們應該知道這些事。這些事過去很久很久了,可我們一定得知道。”

“我沒法說,我很肯定。”伊迪絲無奈地說。

馬普爾小姐問:“莉莉不相信的⋯⋯或者說相信的,是什麽?”

伊迪絲·佩吉特抱歉地說:

“莉莉是個老愛胡思亂想的姑娘,我也不能一直視而不見。她老愛去看電影,所以總有一些愚蠢的、不著邊際的想法。事發的那個晚上,她就出去看電影了——關鍵是她還帶上了萊昂妮一起去——不應該這麽做的,我也這麽跟她說過。‘哦,沒事的,’她說,‘又不是把孩子一個人留在房裏。你在樓下廚房裏,先生和夫人再過會兒就回來了,更何況那孩子只要睡著了就不會半夜醒過來。’可是她不應該這麽做,我跟她說了,不過當然了,我後來才知道萊昂妮也去了。要是我知道的話,我準得跑上樓去看她——你,我是說,格溫達小姐——那就好了。廚房門上包著台面呢料子,門一關上,就別想聽見一丁點兒動靜。”

伊迪絲·佩吉特頓了頓,又接著說:

“我那時候在熨衣服。時間過得飛快,肯尼迪醫生從房間裏出來到廚房找我,我才知道出事了。他問我莉莉在哪兒,我說她晚上下班了,不過現在隨時都可以過來。我記得很清楚,就在那時候,她正好回來了。他把她帶到樓上夫人的臥室裏,問她夫人有沒有拿走衣物,拿走了哪幾件。於是莉莉就檢查了一下,跟他說了情況,然後下樓來找我。她特別亢奮。‘她勾搭上了,’她說,‘跟人跑了。先生倒了。中風了,還是得上了什麽病。不用說,他受的刺激太大了。他可真傻。他早該知道會出這種事。’我說:‘話可不能那麽說,你怎麽知道她是跟人跑了呢?說不定是哪個親戚生了病給她拍來電報呢。’‘生個見鬼的病的親戚,’莉莉說(她說話很粗魯,我提過的),‘她是留了字條的。’我就問:‘那她是跟誰走的呢?’莉莉反問我:‘你覺得是誰?’‘不太像索伯賽茲·費恩先生,雖說他老向她獻殷勤,像條狗似的在她腳邊亂轉。’我說,‘你覺得是那個上尉——就甭管他叫什麽名字了。’於是她說:‘我敢打賭就是他,如果不是咱們那位開豪華汽車的神秘人的話。’(那只是我們開過的一個蠢玩笑。)我說:‘我可不信。哈利迪夫人不是那種人,做不出這種事。’莉莉說:“哼,可她貌似已經這麽做了。’

“最開始就是這樣了,你知道。可是後來,在樓上我們的房間裏,莉莉把我給弄醒了。‘你聽我說,’她說,‘這事兒不對!’我說:‘有什麽不對的?’她說:‘衣服。’我說:‘你念叨什麽呢?’‘你聽著,伊迪,’她說,‘我檢查了她的衣物,醫生讓查的。少了一個手提箱和足夠裝滿一箱子的東西——可這些東西不對勁兒。’我說:‘什麽意思?’莉莉說:‘她帶走了一身晚禮服,銀灰相間的那身——可她沒拿跟晚禮服配套的腰帶、胸罩和吊帶襯裙,她帶上了金色織錦晚鞋,可沒拿有銀帶的那雙。她還帶了綠色花呢衣服——那衣服本來是深秋時候才穿的,可她沒拿那件高档套頭衫,帶走的是蕾絲襯衫,那是她搭外出套裝時才穿的。哦,還有內衣,帶了一大堆。你聽我一句,伊迪,’莉莉說,‘她壓根兒就不是跑了,是先生把她給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