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知(第2/15頁)

從此以後,街坊鄰裏都把我看成了怪物,並把兩個小夥伴的受傷全都遷怒於我,他們認為這場火是我的惡作劇,因為事後,打火機廠的起火原因一直是個謎團。

我委屈地承受著人們的責難,若不是我的及時報警,我的兩個小夥伴很可能就和打火機廠一起化為了灰燼。

還未發生的事情在我腦中會有預演的情況,在年幼的我身上時有發生,父母也沒有少為我的一些怪異言談舉止向親友鄰裏解釋賠罪,甚至幾度舉家搬遷。

所幸預演的事件除了那場火災外,基本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件。而隨著我年齡的增大,這種蘊藏體內的特殊能力也消耗殆盡,很久都沒有體驗這種神奇的感覺了。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許多人都有過與我相似的經歷,幹一件事或者去一個地方的時候,仿佛是在重復以前的經歷,而這件事或這個地方是你從未幹過或去過的。

當我好不容易從這段並不怎麽愉快的童年記憶中爬出來,已經到了上大學的年紀了。

對於經歷三年高中禁閉苦讀的學生來說,大學生活簡直就是來到了天堂,像苦苦抗戰的遊擊隊終於同大部隊會合了。

每個上過大學的人都知道,上大學第一件事,就是軍訓。

清一色迷彩服打扮的大學新生在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看起來就像是服裝廠在學校搞的推廣會。可我一直沒搞明白,作為出錢的消費者,為什麽要花錢買罪受呢?後來有人告訴我軍訓是為了增強集體榮譽感和個人自律性,我才發現原來我的想法是錯的。

實質上學生是最另類的消費群體,如果把上學當成商品的話,大多數的學生付了錢後,都不太想要這件商品,而作為商家的學校卻在收了錢後,仍不依不饒地緊盯著消費者,讓他們能夠熟練掌握使用買到的商品,這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奇怪的買賣關系了。

不過我們的教官可不管什麽消費者,他的態度和他的身高完全成反比,他毫不留情地以軍人的標準來考量軍訓的成果,把我們這些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累得夠戧。

“這個‘鬼見愁’,盡教些沒用的東西,現在打仗還用像我們這樣費事?上級嘴唇動動,下級手指動動,敵方就全身炮眼洞洞了。”我身旁一個戴著粗框眼鏡,長相酷似白巖松的哥們發起了牢騷,並給嚴厲的教官注冊冠名。

“以‘鬼見愁’的身高趴在戰壕裏,估計安全得很。”搭話的是一個瘦高個,他身上略顯緊身的綠色軍裝外加一頂寬大的軍帽,遠遠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未開蓋的三得利啤酒酒瓶。

“你看他在部隊裏是什麽軍銜?”“白巖松”問“啤酒瓶”。

一臉壞笑的“啤酒瓶”說:“估計能來教我們的,也不會是什麽大人物,‘鬼見愁’估計也就是個炊事班裏切菜的吧。”

“你怎麽猜出來的?”“白巖松”有些不解。

“這很容易看出來,戴綠帽背黑鍋說的就是他。”

他們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猶如馬季和大山一樣,一個捧哏一個逗哏,就教官的身高問題演繹了一段脫口相聲。一來二去,眼鏡兄和瘦高個就熟絡起來。因為列隊時和他倆站得近,在休息時他們便招呼我坐到了一起。互通了姓名之後,我才知道,戴眼鏡的名叫華謹文,瘦高個名叫呂司軒。

他倆有了聽眾,神侃更來了勁,一路就從眼前的“鬼見愁”聊到了正熱火朝天進行著的歐洲杯。

“要說這屆歐洲杯,還是要看葡萄牙,黃金一代的腳法那真叫好。”華謹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

“尼日利亞也不錯,不過這屆歐洲杯我最喜歡的還是阿根廷。”呂司軒說道。

“我也喜歡阿根廷,特別是他們隊的羅納爾多,那才叫天王巨星。”

“沒錯!世界杯決賽看了沒?他的兩個頭球真是太漂亮了。”

不太懂球的我聽了他們的話,覺得他們可以立刻到上海電視台體育頻道解說了。後來我球賽看多了,覺得他們的水平確實可以去上海電視台體育頻道。

我們聊得正酣,兩個女同學從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裏倉皇地跑了出來,神色是難以掩飾的驚慌,幾縷青絲從軍帽中垂下,沾著汗水貼在了她們的臉頰上。

其中一個皮膚白皙,面容姣好的女同學,一口氣跑到“鬼見愁”的旁邊,氣喘籲籲地說:“教官,我們看見小樹林後的河邊有鬼。”

她的同伴喘得說不上話來,只是撐著膝蓋一個勁地點頭,剛才那通猛跑,讓她都快斷氣了。

聽到有鬼怪出現,正在休息的無聊人士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人詳細地問起了鬼的樣子,有人建議直接進小樹林看個明白,也有人借機向女生大獻殷勤。

最後“鬼見愁”決定帶幾個學生前往小樹林裏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