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公學(第4/13頁)

“賀克斯塔布爾博士,今天上午我就來過一趟,可是當時已經晚了,未能阻止您前往倫敦。我聽說您想請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來破這個案子。賀克斯塔布爾博士,您還沒跟公爵大人商量就采取這一措施,這可是大人始料未及的。”

“這是在我知道警方已經無法……”

“公爵大人可從來沒有覺得警方已經無能為力。”

“可事實上,王爾德先生……”

“您非常清楚,賀克斯塔布爾博士,大人很擔心這件事會傳到公眾耳中。他的想法是,了解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這個問題很容易處理,”受到威嚇的博士說道,“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明天就可以乘坐早班車返回倫敦。”

“不必這樣,博士,大可不必。”福爾摩斯毫不介意地說,“北方的空氣令人精神異常振奮,並使人感到爽快,因此我打算在你們的草原住上幾天,盡可能地利用好我的頭腦。至於住在您的學校還是住在村中的旅館,自然是您說了算。”

看得出,這位可憐的博士非常猶豫,但是紅胡子公爵那低沉而洪亮的聲音——簡直就像午餐的皿形鈴聲——救了他的急。

“我同意王爾德先生的意見,賀克斯塔布爾博士,您如果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就好了。既然您已經把機密告訴給了福爾摩斯先生,那我們就不能不請他提供幫助。福爾摩斯先生,您千萬不要住到旅館去,您來霍爾得芮斯府跟我住在一塊兒,我會很高興的。”

“謝謝大人的好意。不過為了便於調查,我想我還是留在事發現場更為合適。”

“隨您的便,福爾摩斯先生。您如果想向王爾德先生或是我了解什麽情況的話,請盡管提出。”

“將來我也許要到您的府中見您。”福爾摩斯說道,“現在我只是想問一下,先生,對於您兒子的神秘失蹤,您是否想到了什麽起因?”

“沒有,先生,我沒有想到。”

“恕我冒昧,我要提出使您更加痛苦的問題,但這是無法避免的:您認為公爵夫人與這件事有關系嗎?”

看得出,這位偉大人物正猶豫不決。

“我認為不會。”他最後說道。

“劫持這孩子的另外一個明顯的動機是為了勒索贖金。您有沒有遇到勒索這類事呢?”

“沒有,先生。”

“公爵大人,還有一個問題。我聽說在事發當天您給您的兒子寫過信。”

“不,我是在前一天寫的。”

“確實如此。可是,他是在事發當天收到信的,對嗎?”

“是的。”

“在您的信裏面,有沒有什麽話讓他情緒不穩定,致使他這樣做呢?”

“沒有,先生,絕對沒有。”

“信是不是由您親手寄出的?”

公爵正要回答,他的秘書立刻搶著說:“公爵大人從不親自寄信。這封信和其他的信件一起放在書桌上,是我親自放進郵袋的。”

“您敢肯定這封信就在這些信件當中?”

“是的,我留意了。”

“那天,公爵大人一共寫了多少封信?”

“二三十封吧。我的書信往來數量很大。可是,這不會和本案有什麽關系吧?”

“並非完全無關。”福爾摩斯說道。

“至於我自己這邊,”公爵繼續說,“我已經建議警方把注意力放到法國南部。我說過,我絕不相信公爵夫人會教唆孩子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但是這個孩子有些剛愎自用,在這個德國人的誘導和協助下,他極有可能前往公爵夫人那裏。賀克斯塔布爾博士,我們得回霍爾得芮斯府了。”

我可以看出來,福爾摩斯還有一些別的問題想要提出,然而這位貴族大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卻表示會談結束了。很顯然,跟一個陌生人談論家庭隱私,是與他那濃厚的貴族氣質相抵觸的,而且他也不想造成這種情況:隨著問題一個一個地提出,他精心掩蓋的某些歷史事實會被無情地公之於眾。

在這位貴族和他的秘書離開以後,我的朋友馬上投入到緊鑼密鼓的偵查之中,他一貫這樣急迫。

我們認真檢查了那孩子的房間,卻沒有得到什麽結果,不過我們愈發相信,他只能通過窗戶出逃。德語教師的房間及財物都沒有提供更多線索。他窗前的一根常春藤的枝杈,因承受不住他身體的重量而折斷了。在燈光的照射下,我們看到綠油油的草地上,在他著地的地方有一個腳跟的痕跡。草地上的這個腳印證明,德語教師在夜裏出走了。

歇洛克·福爾摩斯獨自一人離開了住處,過了十一點才回來。他弄到一張很大的該地區的官方地圖,帶進我的屋子,放到床上展開,並把燈放到地圖的正中央擺好。然後,他一邊觀察一邊抽煙,不時地用煙味濃烈的煙鬥指點那些需要我們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