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的中斷(第2/4頁)

“我們也許是被斯密司太太給愚弄了。”

“不,我想這個問題可以不必過慮,因為經過調查,的確有一只像她所說的汽船。”

“那它會不會到上遊去了呢?”

“我也考慮到了這方面的可能性,我已經派出一批人到瑞奇門德一帶去搜查了。要是今天還沒有消息的話,那我明天就得放棄尋找汽船,而要親自去找歹徒了。不過可以肯定,咱們一定會得到一些線索的。”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維金斯以及其他搜尋人員都沒有什麽消息。多數報紙都刊登了上諾伍德慘案的報道,他們對那位不幸的塞笛厄斯·舒爾托攻擊得相當厲害。除了官方要在第二天驗屍以外,各大報紙也沒有刊登什麽新的消息。傍晚時分,我一個人步行至坎伯韋爾,把我們的失敗情況報告給了那兩位女士。我到家的時候,看到福爾摩斯依舊垂頭喪氣,非常不高興,甚至對我的問話也愛答不理。整個晚上,他都在忙著做一個奇特的化學實驗,蒸餾氣加熱以後所發出的臭味,逼得我不得不逃離這間屋子。一直到天快亮了,我還能聽到試管的聲音,我知道他還在那兒進行著臭氣熏天的實驗。

第二天早上,我猛然醒來,發現福爾摩斯正站在我的床前。他身穿一套水手的衣服,外面套著一件短大衣,脖子上還圍著一條紅圍巾。

“華生,我現在要親自到下遊去。”他說,“經過反復考慮,我覺得只有這個辦法了,無論如何都是值得試一下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我說。

“不。你留在這兒做我的代表是很有用的。其實我也不想去,盡管昨天晚上維金斯很泄氣,可是我覺得今天一定會有消息的。所有來信、來電都請你全權負責,你就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你能否代勞呢?”

“我當然願意。”

“我行蹤不定,你恐怕沒辦法給我發電報。可是如果運氣好的話,我不一定要耽擱很長時間。回來以後我總會有些消息告訴給你的。”

吃早餐的時候,我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可是當我打開《旗幟報》的時候,卻看見上面刊登著這個案子的最新進展。上面報道說:關於上諾伍德慘案,據悉案情十分復雜,並不像預料的那麽簡單。最新發現表明: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確實沒有作案嫌疑。昨日晚間,舒爾托先生及女管家博恩斯通太太已經被警署釋放。至於真正的兇手,警方已經有了新的線索。現由蘇格蘭場精明強幹的埃瑟爾尼·瓊斯先生負責緝拿兇犯,估計近日內即可破案等等。

我心裏想,我們的朋友舒爾托總算重獲自由了,這還算讓人滿意。那麽,最新線索是什麽呢?這好像還是警方掩飾錯誤的一貫作風。我把報紙往桌子上一扔,可是目光忽然被報上尋人欄裏的一小段廣告給吸引住了。廣告上說:“尋人:船主茂迪凱·斯密司和他的長子吉姆在星期二淩晨三點左右乘坐汽船‘曙光’號駛離斯密司碼頭,至今下落不明。‘曙光’號船身為黑色,有兩條紅線;煙囪為黑色,有一道白線。如有知道茂迪凱·斯密司及其船只‘曙光’號下落者,請向斯密司碼頭的斯密司夫人或貝克街221號乙報告,有金幣五英鎊作為酬謝。”

顯而易見,這則小廣告是福爾摩斯刊登的,貝克街的地址就足以證明這一點。我覺得,這則廣告的措辭十分巧妙,因為即便是歹徒看到了,也會認為那只不過是一個婦人尋找丈夫的普通尋人啟事,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玄機。

這一天過得可真慢。每當聽到敲門聲或是街上傳來的沉重的腳步聲,我都以為是福爾摩斯或是看了廣告之後報信的人來了。我嘗試著讀書,可是精神卻無法集中,思緒總是跑到我們所追尋的那兩個奇怪的歹徒身上。有時我還會產生這樣的想法:會不會是福爾摩斯的推理發生了根本性的錯誤?他會不會犯上了嚴重的自欺症?是不是由於這些證據不夠確鑿,致使他的判斷出現錯誤?我從未見過他在工作上出錯,可是聰明人也有犯錯誤的時候,我想,也許是因為他太過自信,把一個簡單的問題看成是一個極其復雜而又離奇的疑案,以至於一錯再錯。可是我轉念一想,這些證據都是我親眼看見的,他那些推斷的理由也是我親耳聽過的。再看看這一連串的離奇事實,盡管其中有一些是無關緊要的,但是全部事實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我不能不承認,即使福爾摩斯的想法真的錯了,這件案子本身也一定超乎尋常地費解。

到了下午三點,忽然鈴聲大作,樓下傳來命令式的高聲談話。出乎我意料之外,上來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埃瑟爾尼·瓊斯先生。不過,他現在的態度和過去大有不同,他已經不像在上諾伍德時那麽粗暴、派頭十足和以常識專家自居了,除了謙虛之外,他還略微有些自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