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4頁)

契暗想,比爾利小姐在將這個消息告知伊爾瑪·萬薩特時,心裏是多麽地愉快呀。他記起自己在分會場門口受的氣,那個女人靠在他巡邏車的門上,輕蔑地瞪著他,劈頭蓋臉地責問他,為什麽她要他帶弗蘭克·比蓋,他卻帶來了弗蘭克林·比蓋。伊爾瑪·萬薩特真是個極其傲慢無禮的女人。他半認真地想,會不會是她的性格導致了謀殺呢。也許有人只是因為討厭再忍受伊爾瑪·萬薩特的惡劣態度而決定幹脆殺了她。

“萬薩特還說了什麽嗎?”契問。

“她要求見醫生,說是要說個清楚。”

“是霍斯博士嗎?”

“對,我就帶她進去了。”

霍斯和萬薩特,契想,兩匹強悍的郊狼。出於不同的原因,契對他們兩個人都不喜歡,不過他尊敬霍斯。他與這位醫生的分歧純粹是哲學領域裏的——信徒與利用人們的信仰牟利的不可知論者之間的分歧。萬薩特則就是——應該說曾經是——一個討厭鬼。

    “要是我能親眼看到那兩位會面的情形就好了。”契說,“發生了什麽事?”

比爾利小姐聳聳肩,說:“沒發生什麽事。她走進去,過了五分鐘就出來了。”

電話在比爾利小姐胖乎乎的肘邊響了起來。“柏德沃特診所,”她說,“什麽?好的。我會轉告他的。”她掛上電話,繼續剛才的話題:“是怒氣沖沖地出來的,”她又笑起來,“那位女士真的是氣急了。沒人敢惹那個醫生,他非常粗野。”

契想起珍妮特·皮特告訴他的,因為帶錯了人而搞糟了伊爾瑪·萬薩特的什麽事。但他一直不明白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還說了別的什麽嗎?”

“沒有。”比爾利小姐說,“嗯,她問了個問題。當時她都快走到門邊了,又轉過身走回來,問我弗蘭克·比蓋是哪天死的。”

“你告訴她是十月三日了嗎?”

“沒有,我那時還沒查到那個日期呢?我想我告訴她是去年秋天。接著她問我能不能看一下我們這裏的病人名單。”想起這一蠻橫要求,比爾利小姐露出滿臉不以為然的表情,“多麽厚顏無恥呀!”她說,“我說她必須征得醫生的同意,她說那就見他媽的鬼去吧,她從別的地方也能弄到。”比爾利小姐看上去更加不以為然了,“實際上她說得更惡毒。這個滿嘴噴糞的女人。”

一位身著護士制服的中年黑人婦女走下門廳,旁邊跟著一個推著輪椅的納瓦霍年輕人,輪椅上坐著一個腿上打著石膏的婦女。“現在你再和她說一遍,腿是會癢,但勸她不要去撓,就讓它癢著,想點別的事情分散注意力就行了。”護士說。那位納瓦霍年輕人便用納瓦霍語說:“別撓。”

打石膏的女人用英語說:“別撓,你以前說過了。”

“她會說英語,”比爾利小姐告訴護士,“說得比我好。”

“後來呢?沒別的了?”契問道,把比爾利小姐的注意力再拉回到自己這裏。

“後來她就走出去了。”比爾利小姐說。

“她說會用別的方法得到病人名單嗎?”

“是呀,”比爾利小姐說,“我也覺得她能做到。這些人都列在那種醫療費用補貼名單上、醫療保險名單、公共醫療補助名單,或是保險賠付名單,如果他們上了保險的話,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會上的。”

“只要通過那些煩瑣的程序就行了?”

“可能沒那麽麻煩。她在窗巖工作,和那些部門都有來往。她只需要在主管此事的會計機構找個熟人,弄個復印件,或是瞄一眼名單就行了。”

契還記得利普霍恩在他的拖車裏提起這份名單時的情景。他一直在觀察契的臉,問他還記不記得名單上都有些什麽人,在聽到他說不記得時顯得很失望。他還問契那些名字有沒有讓他想起點什麽——什麽都沒想起。但現在不同了,現在這些名字都變得極其重要了。

“我在窗巖的機構裏沒有朋友,我怎麽才能知道那份名單上都有誰的名字呢?”

“你可以去問霍斯博士。”

“這個主意好,我能進去見他嗎?”

“他不在。”比爾利小姐說。

契盡可能做出一副很失望的樣子。他聳聳肩,扮了個鬼臉。

“我是警察,這算是公務。”契說。

“需要點兒時間。”比爾利小姐站起身來,“如果電話響了,請叫我一下。”

比爾利小姐去了大約十分鐘,電話一直都沒有響。“我把那份名單抄下來了,”她說,“希望我的筆跡沒有那麽難認。”

事實上,比爾利小姐的字跡優美、清晰、均勻。如果拿去參加書法大賽,她很有可能會獲獎。紙上寫著:

伊薩瑪麗·拉傑威斯科斯

阿迪桑·伊特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