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頁)

愛麗絲·雅茲要他下周日晚上到海德園的金齒村去,和病人的妻子及母親商議一個舉行儀式的時間。“我們想盡快舉辦儀式,因為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我覺得他撐不了太久了。”

這句悲觀絕望的話減弱了契的喜悅。對一個剛剛開始職業生涯的雅塔利來說,如果治療效果比較顯著——不僅使病人恢復了健康,還使他重新融入了世界——就太好了。但契不會讓任何負面情緒影響到自己,只要能起到一些治療效果,他就滿足了。契會在儀式上表現得十全十美,如果弗蘭茨·丹尼特索尼的病確實可以由祝福之祭喚來的力量治療,就有可能被治愈。契相信青黴素,胰島素和心臟搭橋手術,但他也相信,有某些現代醫學根本無法解釋的力量在控制著生與死。

他把愛麗絲·雅茲的信放進襯衫口袋,打開了瑪麗·蘭登的信。

最親愛的吉姆:

我每天都在想你(包括晚上)。太想念你了。你就不能請幾天假,到我這裏待一陣嗎?我要告訴你,你五月來訪時沒有玩好,現在我們可以用兩個月的年假在威斯康星過夏天,這裏的一切都很美。你會喜歡這裏的天氣,實際上我認為你很有可能會愛上這裏的生活——一個遠離沙漠的地方——如果你願意試試的話。

上星期爸爸和我開車去了麥迪遜,在那裏和藝術科學學院的一位咨詢顧問談了談。我已經達到了導師要求的程度——有些運氣成分吧——就用了兩個學期,因為我在大學本科時就選讀了兩門研究生課程。我找到了一套帶廚房和洗浴設施的小公寓,很可愛,離大學很近,步行就可以去。我已經拿到了研究生院的入學申請書。在其他人進行入學審查期間,我可以先開始聽一些無學位要求的課程。咨詢顧問說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課程將在九月的第一周開始,也就是說,如果我被錄取,就沒時間回去看你了。直到學期結束,我想那得到感恩節了。我可不想等到那時候才能見到你,所以,你要想辦法來……

    契讀完了信,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無非就是回顧了一些他上次到斯蒂文斯分校看她時的事情,又說了幾句她母親的事。而她的父親(這位父親一直勉強保持禮貌的態度,沒完沒了地問契納瓦霍宗教的事,他看契的那種眼神,讓契想到如果自己有天看見外星人從天而降,可能就會是這樣)身體還好,正在考慮退休的事。想到要重回學校讀書她就很興奮,她很可能會如願以償。信裏有不少貼心話,滿懷溫情和依戀。

他又讀了一遍信,這次讀得很慢,但這不會改變任何事情。他感覺很麻木——一種萬事不驚的情感冷漠症。唯一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他居然不驚奇。他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正願意這樣。自從瑪麗決定辭去皇冠點分校的教職,這種情形就是不可避免的了。假如那時候他還沒明白,去她家拜訪時也該恍然大悟了。他在返回阿爾伯克基的飛機上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復雜的感受,弄不清那是幸福還是悲傷。他再次看了看開頭的那句問候,“最親愛的吉姆”,她從皇冠點分校給他寫信時開頭總是“親愛的……”

他把這封信也塞進兜裏,拿起了便條。

便條上寫著,“立刻打電話給利普霍恩副隊長”。

於是,他撥通了利普霍恩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