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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這個判決的法官名叫斯科特·桑普森,”雅各布斯繼續說,此時畫面已經從迪倫的照片切換到了我的官方證件照,“他拿著納稅人的血汗錢,本該將雷肖恩·斯卡夫朗這樣的敗類關進監獄。然而,桑普森法官卻將這個罪犯放回了我們的社區、學校,使他能夠繼續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們的孩子和無辜的市民。”

畫面又切回到法院前,只不過這一次換了個角度,拍攝的範圍更大了。這回,我看到了那位悲痛的父親托馬斯·伯德,他站的位置被巧妙地安排在了雅各布斯的右後方。

雅各布斯憤怒地揮了一下手:“我無論如何也不明白桑普森法官為何要這麽做。若想知道真相,只能去問他自己了。一個在臭名昭著的販毒團夥中地位頗高的成員,居然能大搖大擺地走出監獄,免受任何懲罰,我們真的應該問一句:為什麽?我想,我們都知道墨西哥的司法體系是如何運行的。但這裏是美國,我無法接受墨西哥的司法出現在美國!”

我握緊了拳頭。雅各布斯在暗示我被人賄賂了,但他所用的言辭卻又非常寬泛,無法稱之為誹謗中傷。而且,雷肖恩·斯卡夫朗明明只是個街邊的毒販,雅各布斯卻把他說成了一個大毒梟。

雅各布斯結束了這番慷慨激昂的熱烈演說,並介紹了托馬斯·伯德。接下來,受害者的父親便上前發言了,跟他在法庭上的陳述相比,這次的版本顯然經過了精心打磨。至少在我聽來,談到兒子的過錯時,他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但是卻著重渲染了他自己的憤怒和這個判決給他帶來的傷害。應該說,這種做法多少令人減輕了對他的同情,只是減輕的還不算多,因為他的痛苦依然是真實的。

這時,艾莉森打來了電話,她肯定對於正在發生的事情感到非常驚慌。但是,我沒有接,而是把手機調成了靜音,讓她的電話自動轉到了語音信箱。

在發言快要結束時,伯德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在此之前,他已經發表了至少五段感情充沛、趨於完美的內心獨白,在接下來的一天中,這五段的視頻剪輯無疑會登上各大新聞媒體的報道。雅各布斯算好時機,順勢遞上了一張手帕,於是整個場面瞬間就變成了極富戲劇性的電影畫面,鏡頭貪婪地捕捉著這一刻,閃光燈此起彼伏地亮了起來。然後,雅各布斯擁抱了伯德,並且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最後,雅各布斯回到講台前,發表了結束語。

“聯邦檢察署說,他們一定會采取一切合法手段,繼續上訴來推翻這個惡劣的判決,並且將那個毒販繩之以法、關進監獄。但是,我們決不能讓做出此等判決的法官繼續留在法官席上。我曾經試圖通過恰當的申訴程序來表達不滿,可遺憾的是,巡回上訴法院的首席法官告訴我,對於桑普森法官而言,這是個所謂的‘良心判決’,因此首席法官不打算繼續追究。”

說到這兒,雅各布斯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仿佛在說:這種鬼話誰會信?我對傑布·拜爾斯的感激之情瞬間轉化成了對這個國會議員的強烈憎惡。

“我別無他法,只能公開呼籲,希望桑普森法官能主動辭職。如果他不立即請辭,那麽我就會聯系我的好友兼同事,也就是眾議院司法委員會的主席尼爾·吉思,請他針對此事啟動彈劾程序。”

說完這番聲明後,他鄭重其事地停頓了片刻,然後說:“現在,我和伯德先生可以回答諸位的提問了。”

我關掉電視,不想再接著看邁克爾·雅各布斯作秀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剛才說的話,以及他短期內所能做的事,其實並不值得我擔憂。畢竟,司法委員會要經歷數月的調查取證才能啟動彈劾程序。

真正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有一大堆記者正準備打探我的事情,想知道斯科特·桑普森法官為什麽會做出如此奇怪的判決。沒錯,如果他們真的能把實情挖掘出來,那麽我的工作倒能保住了。

但是,我的女兒卻要性命不保了。

二十分鐘後,史密斯夫人接到了第一通要求采訪的電話,我讓她轉達“無可奉告”。很快,更多的采訪電話接二連三地打了進來。

這場新聞發布會看來是結束了。望向窗外,我能看到一些新聞工作人員正把采訪設備從人行道搬到了法官停車場外。我很清楚他們想捕捉到怎樣的畫面:我從大樓裏走出來,一臉驚慌和內疚;記者們蜂擁而上,高喊著各種別有用心的問題,仿佛他們真的想知道“我的想法”似的。

我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我要等他們走了以後再出去。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法院裏待到半夜。

但沒過多久,傑布·拜爾斯也打來了電話,這回我無法避而不接了。當這位巡回上訴法院首席法官的聲音傳來時,我還來不及平復心情,脈動聲還在耳中“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