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的龍(第4/10頁)

“是,是,”那個年輕人激動地說,幾乎沒有瞥過埃勒裏一眼。他猛地撲向梅麗芙小姐,抓著她的手,她的雙頰更為緋紅。“梅麗芙,老次郎到底在哪裏?”

“垣輪先生?怎麽,他不是在樓上他的——”

“沒有,他不在,他不見了!”

“不見了?”護士倒抽了一口氣跌坐在一張椅子裏,“怎麽會?昨晚我親自送他上床的!今天早上我要離開屋子前,我看過他的房間,他還在睡……”

“不,他沒有,你只是以為他在睡,他弄了個假人——我相信是他弄的——然後用被子蓋起來。”庫珀來來回回地走動,不安地摳著手指。“我就是搞不懂。”

“對不起,”埃勒裏溫和地說,“我對這種事情有點經驗。”那個高個子年輕人陡然停步,向他拋來一個驚訝的眼神。“我知道這位垣輪先生是一位老人。他或許太過火了,很可能只是在跟你們大家玩個老人家的典型惡作劇。”

“老天,不是!他像小靈狗一樣精明,而且日本人不習慣幼稚的惡作劇。有一些古怪的事,毫無疑問的,奎因先生……奎因!”庫珀突然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埃勒裏,“老天,我曾聽過這個名字——”

“奎因先生,”梅麗芙小姐以沮喪的聲音說道,“是一位偵探。”

“當然!我想起來了。你是說你——”年輕人看著梅麗芙小姐時身子挺直起來,在他堅定的審視之下她再度臉紅了。“梅麗芙,你知道一些事!”

“只是小枝節,”埃勒裏低語,“她告訴我她所知道的事,但那還不足以引發我的好奇心。你知道嗎,庫珀先生,垣輪先生的制門器不見了?”

“制門器……喔,你是說他放在書房的那個詭異的玩意兒。不可能,我昨天晚上還親眼看到它——”

“喔,真的!”梅麗芙小姐哭著說,“而且——而且還有人打了我的頭,庫珀先生,然後把它拿走了……”

年輕人臉都白了,“什麽,梅麗芙。我是說——那實在太野蠻了,你有沒有受傷?”

“喔,庫珀先生……”

“哎,哎,”埃勒裏嚴肅地說,“我們先別這麽感傷。對了,庫珀先生,你到底在這件奇怪的事中扮演了什麽角色?梅麗芙小姐敘述問題時忘了提到你的名字。”

梅麗芙小姐的臉又紅了,想必會紅得發亮,這一次埃勒裏看她的眼神可謂銳利起來。他突然有個念頭,想到梅麗芙小姐在看一本愛情小說,書中年輕美麗的護士愛上了病人的秘書。

“我是老次郎的秘書,”庫珀心不在焉地說,“嘿,老兄,那個討厭的制門器和垣輪的失蹤會有什麽關系呢?”

“那個,”埃勒裏說道,“就是我要查明的。”接著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梅麗芙小姐水汪汪的眼睛祈求地望著埃勒裏,好像在請求他保守她的秘密。“有沒有其他東西不見了?”

“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麽的,年輕人,”一個女聲從圖書室門口傳過來,“不過,謝天謝地!異教徒帶著行李走了,擺脫他真好,那個偷偷摸摸的黃色魔鬼不會有好下場的。”

“莉蒂亞·加蘭特小姐吧,我想?”埃勒裏嘆道,從梅麗芙小姐和庫珀先生僵直的背脊以及陰沉的臉孔上,答案明顯是完全正確的。

“別攪和了,莉蒂亞阿姨,看在老天分上。”一個男人在她身後憂心地說。她把長裙甩到一邊哼了一聲。比爾·加蘭特是個高大的人,漲紅的臉孔,充血的眼睛,看起來他好像整夜沒睡,衣服也皺巴巴的。他的阿姨活生生一如梅麗芙小姐所描述的,甚至猶有過之。苗條得近乎憔悴,她似乎是由鯨須、硬橡膠和某種酸所組成的——一個五十歲的高大女魔頭,眼神裏有著某種瘋狂,穿的是戰前的時裝。埃勒裏還真期望看到她的舌頭是分叉的,可是她緊緊地閉著嘴巴,顯現出狡詐與邪惡。從那以後她就倔強地保持沉默,只是惡毒而專注地瞪著他看,讓他打從心裏感到不舒服。

“行李?”埃勒裏自我介紹之後,大夥兒走向圖書室時他開口問。

“嗯,他的皮箱不見了,”加蘭特啞聲說道,“還有他的衣服也不見了——不是全部,只是幾套衣服和一些衣飾。我問過所有仆人,沒有人看到他離開房子。我們已經找遍整個房子的每個角落、縫隙,以及每一寸地板,他就這麽消失了……老天,一團糟!他一定是瘋了。”

“半夜裏溜走的?”庫珀用手拂過頭發,“但是他並不瘋,你知道的,加蘭特先生,如果他走了,那一定有重大的理由。”

“你們有沒有找過紙條?”埃勒裏心不在焉地問著,四下張望。那股濃郁的香味隨著他們到了圖書室,香氣與東方的家具配合得天衣無縫。那扇他相信是通往失蹤日本人書房的門關著,埃勒裏穿過房間打開它。書房裏還有另一扇門,顯然是通往大廳的邊間。那麽,前一個晚上攻擊梅麗芙小姐的人,很可能是由這個門進入書房。可是他為什麽要偷走制門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