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後疑雲

“你的意思是,她的死與簡政良的死果然是有聯系的?”

“沒聯系可就怪了,經過前邊那一樁事,任誰都想得到他們之間有聯系。”杜春曉翻開最末一張牌——正位的皇後。心裏便“咯噔”一下,暗自驚疑,“怎麽跟給黃莫如算的未來牌是同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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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莫如的抗拒,在杜春曉面前似乎沒什麽用,他只能坐下洗耳恭聽,腳底板沾滿了西瓜籽。

“大少爺,其實事情應該沒有咱們想象的那麽難,對不對?”杜春曉坐在牢房外的小板凳上,將塔羅放在膝蓋上,均勻地分成兩疊;空氣依舊灼熱,月亮的殘光經由小氣窗投射進來,仿佛在窺探她牌中的秘密。

她舉起的第一張牌——戀人。

“雖說都是含金鑰匙出生的,可人和人到底還是不一樣,有些是天生癡情種,比如你弟弟;另有一些則是脂粉堆裏打個滾便出來了,最是有情卻無情,大少爺你如今可是被保警隊疑成這樣的人呢。”杜春曉似乎有些樂滋滋的,讓夏冰渾身不自在。

第二張牌——魔術師。

她喜得拍了好幾下手,“啪啪”的爆響唬得顧阿申連忙跑過來,手裏還端著一杯梅子酒。

“好牌啊,好牌!”她仰面向天,一臉的感激,遂又轉向黃莫如,笑道,“這張牌,可是替你妹妹洗冤了。有下人說令妹曾深夜在呈屍地點徘徊,是誤會吧。其實是大少爺您穿著女裝,出現在那裏吧?大少爺是要做什麽事?”

她終於點中他的要穴,兩根手指夾起魔術師牌,戲蝶一般在空氣裏舞動。夏冰則激動得不停推整眼鏡架子,生怕看漏了她裝神弄鬼的動作。

月光不知何時已悄悄抽走,將黃莫如整個身子隱在夜色裏,宛若墻上一塊深濃的黑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從肩部細微的起伏揣摩出他是平靜的,甚至還能從這靜默裏嗅出一絲的感傷。

杜春曉卻是未知未覺的樣子,像正從野獸身上剝皮,是絕無可能替手中獵物喊痛的:“還有,陷害三太太和陳大廚有一腿的,其實正是少爺您吧?雖說甲套是二太太拿去給老爺的,可發現它的丫頭也是二太太外屋的人……哦,不對。該不會是用這法子繞著圈兒陷害大太太呢,不逼供紅珠也罷了,一旦逼供,她招出的幕後元兇必定是大太太,不用猜都知道,您必定允諾了她什麽終身大事了。大少爺,您心裏打的算盤倒也奇怪,不過我知道兩位隊長折磨您那麽多天,都沒把您的嘴撬開,我是斷不會再費這個勁的,無非是把這副牌告訴您,跟您知會一聲,免得到時您真上了刑場,都還喊冤。”

“其實呢,您扮成女人模樣,可能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這個我就不追究了。但田雪兒與你私通該是事實吧?三太太不知從哪裏得知你和這丫鬟的事兒,於是拿她作要挾,讓你娘不敢動她的主意。可惜這姑娘死了,嫌疑早晚要落到您頭上,所以您才變著法兒陷害栽贓三太太,原本是想讓你娘在老爺跟前吹點風,把三太太給逼走,沒料到事情發展出乎意料。藏書樓命案一出,保警隊反而來得更勤,嚇出您一身冷汗吧?事後甚至你娘自己都有些擔心是冤枉了三太太,可你倒好,又私下買通紅珠,把大太太都咬出來了。至於要害大太太的緣故,自然是因為田雪兒懷了你的種,被白子楓查出來了,她頭一個必須向大太太匯報,所以黃家上下就只大太太與你知道那丫頭珠胎暗結的事,你這才利用你娘去跟大太太結梁子。是不是這樣?”

“可他又怎麽能騙大娘吃飯咬到釘子呢?”夏冰像是在替黃莫如辯解,同時消除自己的疑慮。

“那是大太太自己糊塗的,我原也以為她是自編自演的戲,但後來想到一件事,蛋羹裏的確埋不下釘子,但米飯裏卻可以。”她翻開第三張牌——審判,“當日負責盛飯端菜的又是紅珠,她可以選擇讓哪個人咬到釘子。大太太吃蛋羹有個習慣,要攪著米飯一起吃,這才在咬傷的時候誤以為釘子是從蛋羹裏吃出來的,無意之中反而被疑作賊喊捉賊。你這樣害大太太的起因,是怕她把田雪兒懷孕的事情講出來,因大太太從前是小店鋪老板的女兒,沒念過幾年書,大字不識幾個,所以不可能把知道的事情寫出來,只會不小心講漏嘴。所以要她封口,這法子是最有效的,順便還能離間三位太太的感情。呵呵,其實她們原本就不講姐妹情分,連表面功夫都做得極一般,只是這一來,矛盾更深,你坐山觀虎鬥,倒是能加速掃除障礙。可是這個道理?”

聽到這一聲質問,黃莫如總算擡起頭來,雖已槁顏枯爪,兩只眼睛卻是犀利的:“杜春曉,不要以為單憑你的胡亂推測就能破了這案子,事情有你想到的一層,還有你想不到的一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