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4頁)

“哦,那樣的展覽品中,怎麽會出現一個女人偶呢?而且應該知道是誰把它搬進去的啊?”

“這個嘛……這一直是個謎。因為那些人偶老實說是我做的。那些展覽人偶是委托我和名古屋的尾張人偶社制作。我時常在名古屋、京都來回跑,名古屋的同好也經常到我京都的工作室,互相研究制造,完成以後再一個個運到明治村展覽。但是開幕那天,我們去看,都嚇了一跳,怎麽多出一個人偶,問尾張人偶社的人,也說不知道。大家都不記得有做那個女人偶,郵局的歷史展覽館也並不需要那樣的女人偶。我們想可能是明治村裏的有關人員,覺得原本的展覽內容太單調了,就放了一個女人偶進去。老實說,那個人偶雖然做得不錯,可是跟展覽館不配合。因為這個女人偶的來路不明,顯得非常詭異,所以安川民雄就說那個女人偶是阿索德。”

“原來如此。你這次去明治村,就是為了人偶的事去的嗎?”

“不,我有朋友在明治村,他跟我一樣,從前也是喜愛制造人偶的同好。另外,我喜歡明治村的踏實氣氛。我小時候在東京住過,非常懷念過去東京車站的派出所、新橋鐵工場,還有隅田川的橋、帝國大飯店。避開假日的時間,那個地方人就不會太多,在那裏散步,優遊自在。但是像我這種年紀,已經不適合住在現在的東京,最好是住在京都,尤其是明治村,還有那個時代的氣氛。”

“明治村真的這麽好?”

“或許是我的偏好,你們年輕人我就不知道。”

“我想再回到剛剛的問題,您看安川認為梅澤的想法如何?”

“至少我們不當一回事,那是狂人的妄想。”

“你搬到京都後,安川還來找你嗎?”

吉田秀彩現出苦笑:“這……有吧。”

“你們來往密切嗎?”

“他常常來,這裏也算是工作室。我不是在說死人的壞話,但他在死以前,人已經變得很奇怪……自從他迷上梅澤家的占星術命案後,就變成那個案子的犧牲者。在日本,像他這種人或許很多。那些人相信他們負有上天的使命,要破解那個案子。這簡直是病態。安川的口袋經常放著小瓶的威士忌。我好幾次告訴他,這種年紀了,不要那樣喝酒。還好,他不抽煙。不過,每當他拿起小瓶威士忌喝一點喝一點的時候,到我這裏的朋友都勸他,不要喝了。到了後來安川一來,大家便說要回家。有一段期間,因為我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就比較少來。如果來的話,不外是他前天晚上作了什麽奇怪的夢,跑來把夢中的情景,一五一十的告訴我。總之,他人已經活在夢和現實混淆不清的日子裏。最後,不知道他是不是得到什麽啟示。有一次他說我的一個朋友就是梅澤平吉,他言之鑿鑿地說,那個人來的時候,老是客氣的跪下行禮,而且還一直說好久不見什麽的。而且他眉彎處有火燒的疤痕,那就是他是平吉最好的證據。”

“他為什麽說火燒的疤痕,可以證明是平吉呢?”

“我也不知道,那道理只有他本人自己才知道。”

“那個人和您還有聯絡嗎?”

“有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前面我提到,去明治村找的那個友人。”

“他叫什麽名字?”

“梅田八郎。”

“梅田?”

“對呀,安川也說,他的名字和梅澤平吉都有一個‘梅’字。可這沒什麽道理,大阪車站附近一帶就叫梅田,這在關西並不稀奇啊。”

我忽然靈光一現。我想的不是“梅田”,而是八郎二字,因為死於梅澤家占星術命案的人,前後加起來不是正好八個嗎?

“梅田沒有在東京住過,小我幾歲。如果他是平吉的話,又太年輕了。”吉田秀彩又說。

“他在明治村做什麽工作?”

“明治村有個京都七條派出所,是明治時代的建築物。梅田八郎留著英國式的胡子、掛著佩刀,在那裏做明治時代的警察。’一個念頭跑上來,我應該跑一趟明治村。

吉田秀彩似乎看穿我的心事:“你到明治村走走也好。梅田絕不是平吉。一方面年齡不符,我猜安川是把他自己年輕時在東京看到的平吉,想成了梅田,全然忘了時間已經過了那麽久。而且平吉個性內向、陰郁,梅田則笑口常開,充滿活力。梅澤平吉是左撇子,梅田恰好相反。”

告別時,我一再謝謝吉田秀彩,他太太也出來殷殷致意。吉田秀彩送我到大路上。他告訴我,現在是夏令時間,明治村營業到五點。早上十點開始讓人參觀,花兩個鐘頭就可以全部看完。此行大有收獲。我在暮色中,走向回程的公車站。今天已經十號了,還有最後的兩天。回到西京極的公寓時,江本已經回來了,他一個人無聊地在聽唱片。我也坐下來,隨便跟他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