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通往夢境的路(2)(第6/7頁)

最近我常想起這句話。第三次肯定會以始料未及的方式出現。在我不知道的情形下、因為某種的巧合而暴露她罪行的瞬間,肯定會出現的。

我如此相信著。

通往夢境的路。她說那只紙鶴好像我們兩人。

的確,我們兩人很像,不論是思想還是感受。就像上下相連的紙鶴一樣,彼此映照出對方的行動。

就某種意義而言,我們可說是這個世界上最掛念著對方的兩個人。

就某個部分而言,我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了解她。

所以我們的夢境會相連吧?或許是她做的夢指引我找到舊書的真相也說不定。

所以一定會有下一次。

下一次她的夢仍將告訴我什麽訊息吧。

總有一天,我將會再見到她的。我有這種預感。

13

過了一陣子後,那個人打電話來。

就是另外一名的生還者,那個在她們家幫傭的女性。

時合應該是我退休前不久吧。

她表示自己是在讀了那本書後,才知道曾經協助過受訪。她在協助受訪後,又想起了有關那個事件的幾項回憶。

我們在她老家附近見面。

當時她的老家已經不在了。她小時候就讀海邊的小學,每天都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我們在那個海岸邊走邊聊。

雖然上了年紀,她的表情卻顯得很安詳。我覺得能夠迎接平靜的晚年對她來說是一種救贖。

那個人說自己最近常常想起童年往事。

例如:在窗口眺望海邊、無所事事地聽著海浪聲,或是和朋友在海邊玩比賽撿球的遊戲——就是將球投進海裏,看誰先撿到被海浪打回來的球的遊戲。

她的眼光充滿了懷舊的心情。

那個人還笑著說:我還拜托女兒,等我死了要把骨灰撒在這海上呢。

接著她提起了案發當天接到的那通電話。一個年輕女孩打來電話確定是否出事了。

我聽了之後十分驚訝。

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獲知如此重要的證詞。

究竟是誰打來的呢?所以有另外一名的共犯啰?

我的精神有些混亂,但仍努力記下她所記得的電話內容。

可是只有這樣是無濟於事的。

當時我不知道是誰,只覺得是在哪裏聽過的聲音。可是我不記得那是誰的聲音。我也翻過當時的相簿、通信錄等資料,就是想不起來。

那個人一臉愧疚地表示。

如果想出來了,請千萬通知我——我留下了家裏的電話號碼給她。因為如果有下次的聯絡,我可能已經退休在家了。

這附近有個小教會,夫人一年會去幫忙幾次的。

那個人指著松樹林的方向說。

那裏寄養了幾個沒有家人的小孩,我和夫人會在聖誕節、新年的時候帶著點心和玩具過去給他們。附近也有養老院,那裏的人會到教會幫忙打掃和制作卡片。夫人也會帶禮物送給他們。

她的眼睛發亮,很高興地說著。

看到她那樣子訴說起當年的種種,我的心中同時感覺到安心與感傷。

緋紗子小姐也和我一起來過這裏,她說道。

緋紗子小姐很喜歡聽海浪聲,常常跟我撒嬌說要去阿君嬸的海邊。我雖然說了那不是我的海邊喔,可是緋紗子小姐還是笑說:那就是阿君嬸的海邊嘛。

海邊的人行道上,有一個圍著松樹林的小公園。緋紗子小姐很喜歡那裏的長椅,總是會坐在那裏好久聽著海浪聲。

我們一起去了那個公園。

那張長椅是石頭做的,形狀很有意思,有點像是外國的情侶椅,設計成可以面對面交談的S字母造型。只是和情侶椅不同的是,椅背不知道為什麽做得很高,高得看不見對方的人。

椅背上面有彩繪玻璃,鑲嵌著厚厚的不透明玻璃。我記得是紅色花朵的圖樣。只要有人坐在上面,就能從玻璃上隱約看見頭部背影。

很有意思的椅子吧?

那個人一如展示自己所有物似的,顯得很驕傲。

緋紗子小姐和我坐在這張長椅上,隔著椅背聊天。由於紗子小姐眼睛看不見,去遠處時常常會有人陪伴,所以她對於無法一個人獨處這件事情很不高興。她大概是覺得這裏有墻壁,感覺就像只有一個人吧。我也盡量讓緋紗子小姐獨立,讓緋紗子小姐能夠悠然的一個人看書、打毛衣什麽的。

原來如此,我說。

我沒有想過要坐在她坐過的長椅上。

感覺好像自己會被她同化一樣,有些可怕。

那個人也不打算坐在長椅上。

她曾經聽過的海浪聲。還有,如今她在這海洋的另一邊也可能聽著的海浪聲。

海將世界聯系在一起,同時也聯系著她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緋紗子小姐現在怎麽樣了?我知道她嫁到國外去了。如今看來,也許那樣對她是最好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