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牡蠣島(第5/6頁)

“可是——說古埃及語!”埃勒裏抗議道。

“他在用祭司的語調對荷魯斯禱告,這是僧侶的語言。這人,”亞德利嚴肅地說,“有真才實學,請你理解。自然,他現在腦子壞了,記憶不同過往。這種精神錯亂使他把懂得的一切都搞混了。比如,在埃及學意義上,沒有什麽地方會像這個房間一樣,東西全部混在一起——叉鈴和母牛角是供奉伊希斯的,烏賴烏斯是神性的象征,還有荷魯斯到處漂浮。至於這些固定的木板,我想是禮拜者在禮拜儀式中靠在上面用的,再加上他自己獨有的聖經演說風格……”教授聳聳肩,“這一切攪和在一起,都源於他頭腦殘余部分的想象。”

哈拉克特放下雙臂,從祭壇上的壁龕裏拿出一個奇異的香爐,往自己眼瞼上灑水,然後從祭壇上輕輕下來。他甚至在微笑,看起來變得理性了些。

埃勒裏對他刮目相看。不管是瘋還是不瘋,作為一個被其他人認同的人,他已經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問題。斯托賴克這名字經埃勒裏在記憶裏檢索,終於隱約回想了起來。幾年前還在讀大學預科時……是的,當時讀到的就是這個人,埃及學家斯托賴克!含糊不清地講著一種已經死去多少個世紀的語言……

埃勒裏轉過身,發現赫絲特·林肯穿著簡單的裙子和運動衫,在祭壇室對面的一個低矮門道那兒面對著他們。她樸素的面孔雖然蒼白,卻表現出一種鋼鐵般的決心。她看都不看坦普爾醫生,反而走過房間,公然站到保羅·羅曼身邊,拉起他的手。令人驚奇的是,羅曼臉色變得通紅,朝邊上移開了一步。

坦普爾醫生笑了。

沃恩警官不想被瑣事岔開。他大步走向正靜靜注視著審問者們的斯特賴克,說:“你能回答幾個簡單的問題嗎?”

那瘋子低下頭。“問吧。”

“你是什麽時候離開西弗吉尼亞威爾頓的?”

對方那雙眼睛在閃爍,“五個月前庫珀希儀式之後。”

“什麽時候?”沃恩尖叫著說。

亞德利教授咳嗽一聲道:“我想我能告訴你他想說什麽,警官。他所稱的庫珀希,是古代埃及祭司在日落時舉行的儀式。這個儀式包含一道道繁復的典禮,其中庫珀希是一種由十六種原料——蜂蜜、酒、松脂、沒藥[5]等——做成的糕點,祭司一邊將它放在青銅香爐裏調制,一邊誦讀神聖經文。自然,他是指五個月前日落時舉行的一次類似儀式,當然是在一月。”

正當沃恩警官點頭、斯特賴克莊重地朝教授微笑時,埃勒裏發出一聲洪亮的叫喊使他們都跳了起來。

“克羅薩克!”

他注視著太陽神及其生意夥伴時,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

斯特賴克的微笑消失了,嘴邊的肌肉開始抽搐,同時朝他的祭壇退去。羅曼一動不動,從表情看來他相當驚訝。

“很抱歉,”埃勒裏拖長聲音說,“我有時會像那樣激動。請繼續你的活兒,警官。”

“別裝聾作啞,”沃恩咧嘴笑道,“哈拉克特,維爾加·克羅薩克在哪兒?”

斯特賴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克羅薩克……不,不!我不知道。他拋棄聖地,然後逃走了。”

“你什麽時候和這呆子聯系上的?”沃恩用食指指著羅曼問。

“克羅薩克是怎麽回事?”羅曼咆哮著,“我只知道我二月份遇到這老人,他的想法聽起來似乎不錯。”

“在哪裏遇上的?”

“匹茲堡。對我來說,這看起來是個極好的機會,”羅曼聳了聳寬闊的肩膀繼續說,“當然,所有這些,”他放低聲音,“這些關於太陽神的胡說八道……對鄉巴佬來說是好東西,但我唯一感興趣的事情是讓人們脫下他們肮臟的衣服走進陽光裏。瞧我!”他深深地吸氣,壯美的胸脯像一只氣球般鼓起,“我沒病,是吧?那是因為我讓太陽有益的光線照射到我的皮膚上和皮膚裏……”

“住口,”警官說,“我很清楚你們那套說話方式,就跟推銷東西的常用模式一樣。我從搖籃裏下地以來就一直穿衣服,而這樣的我能用自己的小手指把你扭斷。你是怎麽到牡蠣島這兒來的?”

“你能把我扭斷,是嗎?”羅曼的背隆了起來,“嗯,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什麽時候試試吧!我會……”

“都是安排好的。”斯特賴克擔心地尖聲說。

“安排好的?”沃恩皺眉,“誰安排的?”

斯特賴克後退一步。“都是安排好的。”

“啊,別聽他的!”羅曼咆哮道,“他變得頑固時,你別想從他嘴裏聽到一句有意義的話。當我跟他結伴時,他說了同樣的話,都是安排好的——到牡蠣島來。”

“在你成為他的——呃——同伴、信徒之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