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牡蠣島(第3/6頁)

赫絲特陰郁地凝視著他,怕得發抖。

“但我仍然看不出你有什麽權利……”艾薩姆說。

坦普爾醫生站起來,眼裏出現了某種狂暴的東西。“這真的不關你們的事,不管你們是誰。但我期望哪天能讓這位年輕女士成為我妻子,這就是我擁有的權利……她愛著我,她卻不知道,我對上帝發誓要讓她知道!”

他凝視著她,她的眼睛閃著光,仿佛回應一般跟他對視了好一會兒。

“這,”埃勒裏對艾薩姆說,“是一種心醉神迷的愛。”

“嗯?”艾薩姆說。

一名警察抓住了主碼頭的鐵索。亞德利教授說:“你好,奎因!我過來看看你進展如何……喲,坦普爾!出什麽事了嗎?”

坦普爾醫生點點頭,“我剛才綁架了赫絲特,這些先生們想絞死我。”

亞德利的笑容消失了。“我感到遺憾……”

“呃——你跟我們一道來,教授,”埃勒裏說,“我想我們在島上需要你的幫助。”

沃恩補充道:“好主意。坦普爾醫生,你說昨天上午見到了布雷德?”

“只是一小會兒,因為他正動身進城。我星期一晚上——就是前天晚上也見到過他,他看起來完全正常。我實在理解不了這事。有什麽嫌疑人嗎?”

“是我在問問題,”沃恩說,“你昨夜是怎麽度過的,醫生?”

坦普爾咧嘴笑了,“你不是從我開始懷疑吧?我整晚在家——我一個人住,一個女人每天來做飯打掃。”

“只是例行公事,”艾薩姆說,“我們想稍微多了解一些你的情況。”

坦普爾郁郁不樂地揮揮手臂。“隨你們問吧。”

“你住在這兒多久了?”

“從一九二一年起。我是退休軍官,——是名軍醫。一戰爆發時我在意大利,一時沖動參加了意大利醫學協會,當時我只是個乳臭未幹的醫學院學生。我是少校軍銜,開過一兩槍——這是巴爾幹戰役時候的事情,後來我被俘虜了,沒多大意思。”他笑了一下,“那件事情結束了我的軍旅生涯,戰爭期間我被奧地利人扣留在格拉茨。”

“後來你到了美國?”

“戰爭期間我繼承了一筆可觀的遺產,後來到處漫遊了幾年,最終漂回家鄉。嗯,你們知道我們之中許多人是怎樣的,老朋友沒了,家沒了,都是平常事。我在這兒安頓下來,然後一直扮演著鄉村紳士的角色。”

“謝謝,醫生,”艾薩姆更為誠摯地說,“我們將在這兒讓你下船,而且……”突然他有了個主意,“你最好回到布雷德的屋子裏去,林肯小姐。島上可能有槍戰,我會把你的東西送回來。”

赫絲特·林肯沒擡頭,但她說話時聲調中帶著某種倔強,“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回去。”

坦普爾醫生收起笑容。“回去!”他叫道,“你瘋了嗎,赫絲特?在那一切發生之後……”

她扔掉蓋在肩上的外衣,陽光在她棕色的肩上閃耀,她的兩眼也跟陽光一起閃耀。“我不需要你或別的什麽人告訴我應該做什麽,坦普爾醫生!我要回去,你阻止不了我,諒你也不敢。”

沃恩束手無策地看著艾薩姆,艾薩姆狂怒地咕噥著什麽。

埃勒裏拉長聲音說:“哦,好了,我們都回去。我想這可能會是明智的選擇。”

於是,警艇劈開水面,再次橫越凱查姆海灣,這次毫無意外地到達了那個小登陸碼頭。當他們登上碼頭時,赫絲特冷冷地拒絕幫助。一個第一眼看去像鬼的人讓他們吃了一驚,這是個小老頭,頭發蓬亂,胡須呈棕色,眼神狂熱。他裹在一條純白的長袍裏,腳上穿了一雙奇怪的拖鞋,右手拿著一根粗制的奇怪木棍,木棍頂上是一個手工拙劣的蛇雕……他從灌木叢中大步走出,挺起瘦骨嶙峋的胸脯,傲慢地注視著他們。

在他身後像巨塔一樣高高站著那赤裸的遊泳者,不過現在他身上臨時穿著一條白色帆布褲和一件汗衫,只有棕色的雙腳赤裸著。

兩群人互相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埃勒裏帶著熱情的賞識說:“這不是哈拉克特尊駕親臨嘛!”亞德利教授連胡子裏都藏著笑意。

那小幽靈一驚,兩眼轉向埃勒裏,但眼中的閃光表明他完全不認得對方是誰。“那是我的名字,”他用一種尖銳清晰的聲音說,“你們是聖地的朝拜者嗎?”

“我會在你的聖地朝拜,你這卑賤的家夥。”沃恩警官咆哮著,大步向前抓住哈拉克特的胳膊,“你是這裏狂歡盛會的大老板,對嗎?你的棚屋在哪兒?我們要跟你談談。”

哈拉克特一臉無助地轉向他的夥伴,“保羅,你看到了?保羅!”

“他想必很喜歡這名字,”亞德利教授咕噥著,“真是個罕有的門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