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16頁)

“我們去年搬走了,”她的母親說,“我是指把她的臥室清空了。”

雷布思猜想,之前的25年裏,卡羅琳的房間一直在等待她回家:墻壁上掛著曾經的海報,衣櫃裏整整齊齊放著70年代少女的衣服。

“回想當時,他們似乎認為我們對她做了什麽事,”她母親繼續說,“我是指她自己的家人。”

雷布思不想再說這個:因為說是因為父親、叔叔或者表親的輿論太常見了。

“然後他們開始找羅尼的碴兒。”

“卡羅琳的男朋友?”雷布思猜測道。

“是的,一位年輕的小夥子。”

“他們已經分手了,對吧?”

“你知道青少年是什麽樣的。”她似乎在訴說一兩周之前發生的事。雷布思毫不懷疑,這些清晰的記憶在她清醒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或許在夢裏也一樣。

“不過後來排除了他的嫌疑人身份吧?”

“是的,他們後來放過了他。但他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小夥子了,家也搬走了。幾年來他一直給我寫信。”

“法默爾夫人……”

“現在是科洪夫人了,喬離開了我。”

“對不起。”

“沒關系。”

“是否有……”他突然停止,“對不起,這不關我的事。”

“對此他談論的不多。”對於喬她僅僅說了這樣一句話。雷布思懷疑會不會是卡羅琳的父親讓她離開的,而她的母親並不知道。

“科洪夫人,這個問題可能有些蹊蹺,鄧弗姆林峽谷對卡羅琳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件事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們在猜想這是否與您女兒的失蹤有關。”

“什麽事?”

他想她不會樂意聽他講在峽谷發現棺材這件事,於是用陳詞濫調搪塞過去:“恕我暫時無權奉告。”

沉默了一會兒後,她說:“她喜歡去峽谷散步。”

“她一個人去嗎?”

“她想去的時候就會去。”她似乎明白了什麽,“這就是你已經發現的?”

“不像你所想的那樣,科洪夫人。”

“你們已經挖到她的屍體了?”

“還沒有……”

“那是什麽?”她尖叫著。

“我無權……”

他的話還沒說完,她便掛了電話。他盯著話筒,然後也掛了電話。

在男廁所裏,他拼命往臉上潑著水。他兩眼發青,有些浮腫。昨晚,他離開外科展廳後開車去了波托貝洛,將車停靠在吉恩的屋外。看到她房間的燈已經熄了,已打開車門的他卻又停了下來。他打算和她講些什麽呢?他想要做什麽呢?想到這裏,他靜靜地關上了車門,坐在那裏,又關閉了發動機和前照燈,亨德裏克斯的音樂《午夜的燈燃燒》(The Burning of the Midnight Lamp)靜靜地流淌著。

他回到辦公室,一名身著便衣的警官將一個碩大的硬紙板文件盒帶了過來。雷布思打開盒子,文件連盒子的一半都沒有裝滿。他拿出最上面的文件,封面上貼著標簽:波拉·詹尼弗·吉爾林(娘家姓:馬西森);d.o.b.-10.4.50;d.o.d.- 6.7.77,在奈恩溺死。雷布思坐下來開始閱讀。大約20分鐘後,正當他在一張A4紙上潦草地寫著什麽時,埃倫·懷利到了。

“很抱歉,我遲到了。”她邊說邊脫下外套。

“對於案件的開始時間,我們的觀點肯定不同。”他想起了昨天她說過的話,於是說道。她的臉漲得通紅,但當她看向他時,發現他面帶微笑。

“你發現什麽了嗎?”她問。

“我們北方的朋友還不錯。”

“波拉·吉爾林的案件嗎?”

雷布思點點頭。“她死於27歲,結婚4年,丈夫在北海石油勘探站工作。住在小鎮郊外的漂亮小平房裏,沒有孩子。她在報亭做兼職……可能不是因為財務需要。”

懷利來到他的桌前,問道:“謀殺的可能性排除了?”

雷布思輕輕叩擊著他的筆記,說:“根據我目前的了解,沒有人對此做過解釋。她似乎也沒有自殺的傾向,所以人們不知道她究竟是從海岸的哪個具體位置落入水中的。”

“病理檢查報告呢?”

“在這兒,你可以去聯系一下唐納德·德弗林嗎?問他能不能抽時間和我們見個面。”

“德弗林教授?”

“昨晚我碰見的熟人就是他,他同意為我們研究驗屍報告了。”他沒有講德弗林卷入此事的實際情況以及蓋茨和柯特是如何當場拒絕他的。“档案上有他的號碼,他是菲利普·巴爾弗的鄰居。”

“我知道了。你看了今天的早報沒?”

“沒有。”

她從包裏拿出報紙,打開內頁。上面寫著:

拼湊人像:菲利帕失蹤那天,德弗林看到這個男人在她的公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