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16頁)

“可能是任何人。”雷布思說。

懷利點頭表示同意。她留著短黑發,鼻子直挺,眼睛和嘴巴小小的。“我們現在瀕臨絕望了?”

雷布思點了點頭。將拼湊人像公諸媒體,尤其是這種被排除的構畫出來的相片拼圖,就是一種視之為絕望的行為。“聯系德弗林吧。”他說。

“好的,長官。”

她拿走報紙,坐在一張空閑的辦公桌前,歪著腦袋,好像在清理蜘蛛網。然後她拿起電話,開始在漫長的一天中撥打第一個電話。

雷布思繼續閱讀之前的材料,沒過多久,一名警官的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過,這名警官曾經參與了這起奈恩案件的調查。

一名姓沃森的探長。

他就是“農民”警司。

“很抱歉打擾您,長官。”

“農民”警司微微一笑,拍了拍雷布思的背,“你沒有必要再叫我‘長官’了,約翰。”

他帶著雷布思走進大廳,這棟房子是由位於南外環路邊的農舍改裝而成的。室內墻壁漆成了淡綠色,擺著五六十年代的家具。一道墻將起居室和廚房分隔開來,分成了早餐吧台和用餐區。餐桌擦得幹幹凈凈,廚房的灶台看起來也很幹凈,壁爐擱架看起來也一塵不染,一眼望去沒有發現一個碟子或者壺是臟的。

“想喝杯咖啡嗎?”

“喝茶就可以了。”

“農民”警司笑著說:“難道我的咖啡會把你嚇跑嗎?”

“你最擅長在別人快要離開的時候才會沖好咖啡。”

“隨便坐吧,我一會兒就好。”

雷布思並沒有坐下,而是在起居室裏轉了轉。玻璃櫃中陳列著瓷器和裝飾品,墻壁上掛著全家福。雷布思直到現在才承認有幾張圖片確實為警司的辦公室增添了不少光彩。地毯清洗得幹幹凈凈,鏡子和電視也同樣看不見一點塵埃。雷布思走到玻璃門前,凝視著外面延伸到陡峭山坡的小公園。

“女仆今天剛剛來過吧?”他大聲說。

“農民”警司又輕聲一笑,將茶盤放在櫃櫥操作台上,回答道:“自從阿琳去世後,我開始喜歡做些家務了。”

雷布思轉過身看著那些相框,警司和他的妻子在某個人的婚禮上,或是和他們的孫輩們齊聚一堂,或在國外海灘上,警司總是笑吟吟地微微張著嘴,而他的妻子則顯得比較內斂,她大概只比他矮了一英寸,但體重僅是他的一半。她已經去世多年了。

“也許這是我懷念她的方式吧。”“農民”警司說。

雷布思點了點頭,心想,“農民”警司是不忍她離開。他很好奇是否她的衣服仍在衣櫃中,她的首飾依舊在梳妝台上的盒子裏……

“吉爾在新崗位上表現得怎麽樣?”

雷布思走進廚房。“她給我開了假條,”他說,“命令我去治療。還有,她對埃倫·懷利有些誤解。”

“我看新聞發布會了,”“農民”警司邊說邊端詳著托盤,以確定沒有忘下什麽,“吉爾沒有給埃倫時間去適應新崗位。”

“故意這麽做的。”雷布思補充道。

“也許吧。”

“沒有你在身邊,有些事挺滑稽可笑的,長官。”雷布思將長官兩個字說得很重。警司會意一笑。

“謝謝你,約翰。”他走近開始沸騰的水壺,“即使這樣,我想你並不純粹是來看望我的吧。”

“是的,是關於你曾參與的奈恩的一個案件。”

“奈恩?”“農民”警司驚訝地揚起眉,“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從西洛錫安區去的奈恩,當時我在總部因弗內斯。”

“是的,你去奈恩調查一起溺水案件。”

警司陷入沉思,最後說道:“噢,確實有這麽一回事,她叫什麽名字來著?”

“波拉·吉爾林。”

“對,就是吉爾林!”他將手指撚得發出啪啪的響聲,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忘記,“但這個案件已成定局了,不是嗎?……如果你介意我這麽說的話。”

“我不確定,長官。”雷布思看見警司將水倒入茶壺。

“好吧,我們把茶端到休息室聊吧,你可以將事件的原委講給我聽。”

雷布思再一次講述了整個故事:在瀑布發現了玩具娃娃,接著又出現亞瑟王座之謎以及發生於1972年到1995年的一連串溺死和失蹤案件。警司則聚精會神地研究著他帶來的那些剪報。

“我竟然不知道在奈恩沙灘發現了玩偶,”他承認說,“那時我已經回到了因弗內斯。在我看來,這與我們曾要找的波拉的死亡線索有著密切的關系。”

“當時沒有人對這之間的聯系進行調查。波拉的屍體被沖到了小鎮四英裏以外的海灘上。如果現在有人認真思考這宗案件,他們可能會認為是想借此來悼念她。”他停頓一會兒,“吉爾不相信這之間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