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徽(第4/7頁)

連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也不肯放過,看來兇手是想將市之助一家滅門。被害人家裏沒有任何遭到盜竊的痕跡,警察認為此案是仇殺。

開始時警方認為,很快會有人舉報兇手。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物證,警方在冰冷的T川水下搜索了三天也沒有找到兇器。不過,兇手為警方留下了許多蛛絲馬跡。

例如,兇手熟悉生田家,對本家、分家的情況全都了如指掌,絕非與生田家毫不相幹的人物。據禦房稱,兇手裹著兜帽,披著鬥篷,身高一米七,屬於高個。他總躲避光線,不讓光線照到臉,所以恐怕他是住在附近的人。

另外要提一下燈籠,那不是普通的燈籠,上面印有生田家的家徽。如果兇器的確是挖掘山藥的鐵棒,那這個物品也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因為這不是每家都有的東西。

不可思議的是,這起案件還是陷入了僵局。

縣警察廳也派人前來支援。偵查分為三個方向,一是追蹤燈籠的出處,二是尋找挖掘山藥的鐵棒,三是打聽熟知生田家內情,並對市之助夫婦懷有仇恨的人。

圓形鳳蝶的家徽,這一帶只有生田家有。本家與分家都使用同一家徽。不過,只有本家和兩支分家擁有印著家徽的燈籠。偵查人員發現,本家共有五只那樣的燈籠,都沒有最近使用過的跡象,上面全落滿了灰塵。

位於其他村莊的兩個分家都把燈籠存在庫房裏,同樣沒有使用過的痕跡,燈罩和燈杆也都落著白色的灰塵。

警方推測,兇手可能事先定制了這種燈籠。於是警方開始對T町附近的燈籠作坊展開調查,卻毫無結果。擴大調查範圍後,也沒有找到制作過這種印有圓形鳳蝶燈籠的作坊。從燈籠入手的調查就此中斷。

下一個辦法是尋找挖掘山藥的鐵棒。F村南部位於山嶽和平原之間,每到秋天,村民都會去山間挖掘山藥。不只是這個村莊,鄰近的村莊也是如此。也就是說,這一帶大家都挖掘山藥,所以挖掘山藥用的鐵棒一點也不稀罕,每三戶人家就有一戶擁有。F村有三十戶左右的人家有這樣的鐵棒,東邊的村子有二十戶,西邊的村子有二十五戶。

以上只是警方的調查結果,其他地方或許還有人持有這種鐵棒。調查越來越艱難,因為村民不願告訴警察自己有這種鐵棒。

警方前往已調查出擁有這種鐵棒的農家。在刑警的請求下,農民們極不情願地從屋後的倉房裏翻出鐵棒。其中也發現過尖端磨成鉛筆一樣圓錐狀的鐵棒,但調查結果表明,上面粘著泥巴,沒有血跡,也沒有呈現魯米諾反應。

據被害人的鄰居禦房所述,來人披著鬥篷、戴兜帽。但村民們都說,從未見過類似的鬥篷。

最後一個方向的調查也極為艱難。因為警方將懷疑對象圈定為被害人的仇人,凡是與生田市之助和美奈子有過來往的人都受到了反復盤問。被害人夫妻關系和睦,美奈子十年前從鄰縣來,與市之助相親認識。她在少女時代也不曾有過其他戀愛對象,性格穩重,勤勞樸實,皮膚白皙,容貌姣好,村子裏也沒有她的風言風語。

市之助極為勤勞,忠實地守著上一輩傳下來的一畝三分地,與鄰裏關系不錯。平時喜歡喝酒,但決不貪杯,也不出去亂找女人。他的財產除了他自家的土地和住宅,還有在農協的一百五十萬日元存款。他沒有債務,性格低調內斂,沒有和人打過架,更沒有與人結過仇。

總之,偵查人員無法探知市之助夫婦蒙難的原因。被害人是一對極為普通、為人平和的農民夫婦,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推進辦案的線索。

偵查人員最為關注的,還是分家市之助家與生田本家的關系,以及其與其他分家之間的關系。在鄉村,本家與分家關系的本質是家族秩序,內部或許會隱藏不為外人所窺知的矛盾糾紛。人世間這種情況也並不少見。

本家宗右衛門的三個兒子都已結婚,繼承人長子已經四十歲。宗右衛門確實很有錢,但只要確定了繼承人,分家就不可能覬覦本家的財產。況且宗右衛門的幾個兒子生活都還不錯。就算本家在財產分割上出問題,至多只能解釋為什麽市之助夫婦被奇怪的男子叫出去,根本不至於牽扯出兇殺案。

但是,目前依靠探聽所掌握的信息究竟真實到何種程度,這點也很值得懷疑。面對偵查人員的詢問,村民大多以沉默作為回答,就連本地的派出所人員也對村民們的家庭狀況不甚了解。在這裏,不存在對他人的惡言惡語。每當巡查員就某一事件進行尋訪時,總會面對村民們這樣的沉默壁壘。

村民們都是虔誠的凈土真宗信徒,從當初祖師親鸞到此地說法以來,元來、加賀、越前一帶全都皈依其下。在中世,平民還屢次和領主發生過戰爭。因共同的宗教形成的聯系紐帶,或者說命運共同體意識,至今仍然在村莊裏起著主導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