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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坐滿吧!

為了讓盡可能多的人看到校內審判,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

在辯護方休息室裏,愛睡懶覺的大出俊次還不見蹤影,只有神原和彥一個人站在窗前,眺望著校園。

“早啊。”

聽到健一的招呼聲,神原辯護人回過頭來。他的臉上沒有受酷暑和睡眠不足影響的痕跡,幾乎與往常毫無二致。

“早”

接著,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健一不禁納悶:過去的五天時間,我們是怎麽一起度過的?

“今天旁聽席的上座率不高。”神原和彥說道。這間教室的窗朝東開著,強烈的陽光使他眯起眼睛。

“帶替換衣物了嗎?”健一問。

“嗯。”

健一也走到窗戶前,眺望著橫穿操場朝體育館走去的旁聽人員。有兩個大人一起的,有父母帶孩子來的,有的像是某位同學的母親或父親。

“那是茂木先生。”神原和彥說。盡管天氣持續高溫,茂木的著裝總是端正整齊,沒有絲毫馬虎,使他相當引人注目,相隔很遠就能一眼辨認出來。

“哦,今天他一個人來,沒和PTA會長一起啊。”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他們肩並肩俯視校園,發現穿過操場的人數逐漸增多。體育館入口處,前來幫忙的志願者們似乎也很忙。

好啊,這就對了。

“都準備好了嗎,辯護人?”健一問道。

神原和彥轉過頭來,答道:“準備好了。”

健一仍在俯視著校園。視線無法移動,似乎只要動一動身體的某一部分,自己的心事就會暴露出來。

“我也作好準備了。”健一說道。

神原和彥似乎想作出回應,他動了動嘴唇,作出的口型好像是:對不起。

正在這時,教室的門猛地打開了。兩人回頭一看,見大出俊次趿著鞋幫走了進來,顯得有些憔悴。“你們這是怎麽回事?”一開口就兇相畢露,“還有心思看風景?”

自被告詢問之後,大出俊次不再正視神原辯護人的眼睛。他繃著臉,似乎想表示憤怒。他心中明顯窩著火:即便是出於辯護需要的戰術,也沒必要那樣說我。可是,他不知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憤怒,同時心中也不無困惑。

為何無法表達憤怒?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你沒有像以前那樣發飆,那是因為你並不是在憤怒。你受了傷,而且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受傷,不是嗎?

一定是——希望是這樣的。

“我們走吧。”野田健一對辯護人和被告說,“還有五分鐘。”

藤野涼子也有點睡眠不足。事務官佐佐木吾郎無精打采,萩尾一美看上去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今天的事務安排,藤野檢察官向他們透露了多少?

井上法官進入法庭。全體起立。旁聽席的上座率已達七成。

“各位,早上好。”法官寒暄後,大家陸陸續續坐了下來。井上法官整了整皺巴巴的黑色長袍領子,揚起臉。“各位陪審員……”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陪審員們已經恢復了元氣。

“最初預定今天由檢方發表公審意見,辯護方展開最終辯論,然後結束審理,由你們進行評議。然而……”說到這裏,井上法官斜瞥了一眼,銀色眼鏡框閃出一道寒光,“昨天下午,檢方提出了新證人出庭的申請。藤野檢察官,請你向各位陪審員說明申請理由。”

藤野涼子站起身,對陪審團輕輕鞠了一躬:“我們發現了與本案相關的全新情況。”

“新證人共有三名,是嗎?”

“是的。”

“可是,在這份申請書上……”井上法官將視線落向手頭的文件,“沒有寫第三位證人的姓名,這是為什麽?”

“因為在目前階段,還無法判定該證人的身份。”

“可是,在如此狀態下,能傳喚該證人出庭嗎?”

“能。”

“不會白白耗費時間精力嗎?”

“不會的,請放心。”

“辯護方對此有沒有異議?”

“沒有。”神原辯護人坐在健一身旁,回答道。

被告似乎有點想不通:“怎麽回事?又要搞什麽鬼了嗎?”

“被告在說什麽?”

辯護人像往常一樣為被告的不當言行道歉:“對不起。對新證人出庭的申請,我方也同意。”

健一緊緊握住記錄用的鉛筆。大出,你就別做聲了。

“好吧,本法庭認可新證人出庭的申請。”

“謝謝。”

涼子話音剛落,佐佐木吾郎便站起身,朝檢方背後的側門走去。他打開側門,將證人請入法庭。那是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藤野檢察官走上前去迎接證人。

“請證人入證人席。”

健一擡頭看了看那個正在朝證人席走去的人。小個子,瘦得厲害,白發很多,應該是少白頭,據說年紀也就四十五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