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麻煩就沒有生意(第6/23頁)

“水又不值錢。”

我點點頭,喝了點酒。很棒的蘇格蘭威士忌。簡直完美至極。“他的意思是,你什麽都得不到,只會聲名狼藉。你會深陷泥潭,沒有出路。”

“難道你為他工作。”

“聽起來很可笑,是嗎?可能會有一個聰明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可我此刻還沒想到。你——或者你們,想要多少?”

“五萬塊怎麽樣?”

“五萬塊給你,還有五萬塊給馬蒂嗎?”

她哈哈大笑。“那麽,你應該明白馬蒂不想要我摻和他的生意。我只是考慮我這頭。”

她雙腿換了個方向。我在酒杯裏又加了塊冰。

“我考慮的是五百,”我說。

“五百?”她一臉疑惑。

“美元——不是勞斯萊斯。[7]”

她開懷大笑。“你逗我。我應該叫你去死吧,可我喜歡你那棕色的眼睛。溫暖人心的棕色眼眸中點綴著金色的斑點。”

“你省省吧,我可一個子兒都沒有。”

她微笑著,在雙唇間夾上一支新的香煙。我上前為她點煙。她擡起頭,迎著我的目光。她的雙眼中閃耀著火花。

“也許我已經不需要了,”她溫柔地說。

“也許這就是他花錢雇那個胖子的原因——所以你不能擺布他。”我再次坐下。

“誰雇了誰?哪個胖子?”

“老吉特雇了一個名叫阿波加斯特的胖子。他在我之前負責這個案子。你不認識嗎?他今天下午被幹掉了。”

我的口氣很隨意,等待著大吃一驚的效果,可她壓根兒沒反應。她嘴角上挑釁的笑容沒有消失。她的眼神沒有變化,呼吸間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這與我有關系嗎?”她平靜地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誰謀殺了他。事情發生在他的辦公室,中午或是稍晚一些的時候。這可能與吉特的案子沒有關系。不過發生的時機太寸了——就在我接受這件案子之後,要找機會與他面談之前。”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你認為馬蒂會做這樣的事。當然,你報警了吧?”

“我當然沒有。”

“你在那兒錯過了一些機會,夥計。”

“是的。可讓我們談談價格,最好是不高的。因為無論警察怎麽對付我,他們知道整件事——要是他們知道的話,他們對付馬蒂·埃斯特爾和你下手只會更重。”

“有點敲詐的意思,”那女孩冷酷地說。“我想我可以這麽說吧。別太過分了,棕眼珠。順便問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約翰·達爾莫斯。”

“聽著,約翰。我的名字曾經上過社會名人錄。我的家庭非常體面。老吉特他毀了我的父親——所有的手段都合理合法,就是那種卑鄙小人害人的伎倆——他毀了他,我父親自殺,母親去世,我有個小妹妹要送回東部的學校去。也許我並不他媽的在意怎樣賺錢來照顧她。也許以後某一天我也會照顧老吉特——即使我不得不與他的兒子結婚。”

“繼子,收養的兒子,”我說。“根本沒有血緣關系。”

“這還是會狠狠地傷害他,夥計。這男孩幾年後就會得到一大筆鈔票的。我會做得更絕——即便他已經在酗酒了。”

“你在他面前不會這麽說,女士。”

“不會嗎?看看你後面,傻帽。你早該掏掏耳屎了。”

我站起身,迅速向後轉去。他站在離我約四英尺的地方。他之前從某扇門裏出來,躡手躡腳地走過地毯,我一直忙著耍小聰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他身材魁梧,一頭金發,穿著一身粗糙的便服,開領襯衫上圍了一條圍巾。他臉色紅潤,目光閃爍,不過卻沒有聚焦在任何東西上。他有點兒醉得過早了。

“趁你還能走路,快滾吧,”他向我冷笑道。“我都聽見了。哈麗[8]隨便怎麽說我都行。我喜歡。快滾,不然我打落你的牙齒叫你咽下去。”

女孩在我身後大笑。我不喜歡這笑聲。我向這個大塊頭金發男孩走近一步。他眨了眨眼。盡管他身強體壯,卻是個繡花枕頭。

“揍他,寶貝兒,”那女孩冷酷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喜歡看這些硬骨頭彎腰求饒的樣子。”

我回頭向她拋了個媚眼。事實證明這麽做大錯特錯。他大概發狂了,可他仍然能撞倒一堵墻。我正回頭的時候,他揍了我。他狠狠地揍了我一拳,打在了我的下頜後端。

我往旁邊打了個趔趄,試圖伸直腿,不過還是滑倒在了絲質的地毯上。我頭朝下向前俯沖了一會兒,腦袋畢竟不如撞上的家具這麽硬實。

渾渾噩噩地過了一會兒,我瞧見他的紅臉居高臨下地在嘲笑我。我想我對他有點抱歉——即便在此時。

黑暗襲來,我失去了知覺。

4

我醒來時,窗外的燈光穿過房間筆直地射向我的雙眼。我的後腦勺開始作痛。我摸了摸傷口,黏糊糊的。我緩緩地移動身驅,就像一只身處陌生房屋裏的貓一樣,跪在地上,直起身子,摸索到長沙發盡頭矮凳上的威士忌酒瓶。不知是不是奇跡,我居然沒有打碎酒瓶。倒地時,我的頭撞到了一張椅子上猶如利爪的椅腿。這一下可比那小吉特的鐵拳更疼。我能感覺到下頜上的痛處了,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不足以寫在我的日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