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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生病吧?”他說。

“只是在休息。我今天過得很不輕松。”

“門開著。等人呐?”

“一個娘們兒。”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我。

“她大概是不會來了,”我說,“要是來了,我就讓她等著。”

“什麽樣的娘們兒?”

“哦,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娘們兒。要是她來了,我就讓她走。我寧可跟你說話。”

他的嘴角邊又浮現出那若有若無的微笑。他別扭地邊含著煙邊噴雲吐霧,仿佛是香煙太細,他那樣的手指捏不自在。

“你為什麽覺得我在‘蒙特’上?”他問我。

“一個貝城警察。這故事說來話長,而且裏面充滿了猜測。”

“貝城警察在追我?”

“這會讓你不安嗎?”

他又露出了那絲淡淡的微笑。他輕輕地搖搖頭。

“你殺了一個女人,”我說,“傑西·弗洛裏安。這是個錯誤。”

他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寧可不談這個。”他輕聲說。

“可這件事給你惹了大麻煩,”我說。“我不害怕你。你不是殺人狂。你並沒有打算殺她。另外一個案子——中央大道上的那個——你也許能從中脫身。可你現在拿一個女人腦袋往床柱上撞,直撞得腦漿迸裂——這種事情你是逃不掉的。”

“你可真敢冒險啊,兄弟。”他輕聲說。

“就我一貫的運氣而言,”我說,“我看不出冒不冒險對我來說有什麽差別。你沒打算殺她——對嗎?”

他的眼珠轉個不停。他的腦袋歪著,做出聆聽的姿態。

“該是你了解自身長處的時候了。”我說。

“已經太遲了。”他說。

“你想要她告訴你一些事情,”我說。“你抓住她的脖子,用力晃她。你拎著她的腦袋往床柱上砰砰亂撞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他瞪著我。

“我知道你想要她告訴你什麽。”我說。

“接著講。”

“我找到她的時候,有一個警察和我在一起。我不得不跟他說了實話。”

“說到什麽程度了?”

“差不多都說遍了,”我說。“但沒有提今晚。”

他瞪著我。“好吧,你怎麽知道我在‘蒙特’上?”他之前已經問過我一遍了。他似乎是忘了。

“我不知道。但最簡單的逃脫方式就是走水路。通過他們在貝城的窩點,你能逃上某一艘賭博遊輪。從那裏你就能幹凈利落地逃脫了。在有得力幫助的情況下。”

“萊爾德·布倫特是個好人,”他空洞地說,“我是這麽聽人說的。但我甚至從沒和他說過話。”

“他把那張條子傳給你了。”

“媽的,他可以通過十幾條暗線向我傳信,夥計。我們什麽時候做你在名片上寫的那件事?我有一種直覺:你說的是實話。不然我也不會冒險來這裏了。我們去哪兒?”

他掐滅煙頭,觀察著我。他的黑影赫然聳現在墻上——一個巨人的影子。他個頭實在太大了,看上去像是個幻影。

“你為什麽覺得是我幹掉了傑西·弗洛裏安?”他突然問我。

“她脖子上的指印間距。還有:你需要從她那裏得到某樣東西,而你又強壯得足以在沒有謀殺意圖的情況下殺死別人。”

“那些條子把我跟這案子掛上了?”

“我不知道。”

“我想從她那裏得到什麽?”

“你認為:她也許知道維爾瑪在哪兒。”

他沉默地點點頭,繼續凝視著我。

“可她不知道,”我說,“對她而言,維爾瑪實在太聰明了。”

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馬洛伊微微向前一探身,面露微笑,拿起桌子上的槍。有人試了試門把手。馬洛伊慢慢起身,蹲在地上,向前傾著身體,屏息聆聽。然後他又回過頭來,把視線從房門上轉移到我身上。

我在床上坐起身來,兩腳落地,站了起來。馬洛伊在沉默中觀察著我,身體一動不動。我走到門邊上。

“是誰?”我嘴唇貼著門板問。

沒錯,是她的聲音。“開門,小傻瓜。是溫莎公爵夫人。”

“馬上。”

我回頭看看馬洛伊。他眉頭緊皺。我走到他身邊,壓低了嗓子說了句:“實在沒法子了。鉆進床後面的更衣室裏等著。我來打發她走。”

他聽完之後想了一想。他的表情難以捉摸。他是一個眼下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失去的男人。他是一個不知畏懼為何物的男人。那副巨人般的身架裏甚至天生就沒有恐懼二字。最後他終於點點頭,抓起帽子和大衣,悄無聲息地繞過床,鉆進了更衣室。門關上了,但沒有關緊。

我環顧四周,尋找他留下的痕跡。除了一個煙蒂表明有人也許抽過煙外,再沒有別的了。我走到正門前面,拉開門。馬洛伊進門的時候又把門閂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