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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隨身帶來了我自己的麻煩,局長。至少帶了一部分來。你手下有沒有一個叫加爾布雷思的人,一位便衣警司?”

“哦,是的,我想我有,”他邊說邊拿眼睛掃視四周,“他怎麽了?”

“那你有沒有一位這般模樣的手下?”我向他描述了另外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少言寡語、個頭挺矮、留著小胡子、用大頭棒打暈我的人。“他很可能和加爾布雷思是搭档。有人叫他‘布萊恩先生’,但那聽上去像個假名。”

“恰恰相反,”胖局長用胖子所能擺出的最一本正經的口氣說,“他是我的警探分局局長。布雷恩警督。”

“我能在你的辦公室裏見見這兩個夥計嗎?”

他拿起我的名片,又看了一遍,然後放下。他揮了揮一只綿軟無力、油光發亮的手。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更好的理由。”他圓滑地說。

“我想我做不到,局長。你是否碰巧認識一個叫朱爾斯·亞姆瑟的男人?他自稱是一名精神咨詢師。他住在謐林高地區的一座山頂上。”

“不認識。再說謐林高地也不在我的轄區內。”局長說。他此刻的眼神表明,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別的地方。

“這正是事情蹊蹺的地方,”我說,“你瞧,我因為一位客戶的關系上門拜訪這位亞姆瑟先生。亞姆瑟先生以為我這是在敲詐他。也許幹他這行的都很容易產生這樣的想法。他有一個兇悍的印第安保鏢,這家夥我可對付不了。於是這印第安人把我摁住,亞姆瑟用我自己的槍把我一頓痛毆。接著他又叫來了兩個警察。這兩個人碰巧就是加爾布雷思和布萊恩先生。我的話有沒有引起你一星半點的興趣?”

韋克斯局長非常輕柔地用兩只手拍打著桌子。他眯起眼睛,幾乎要閉上了,但還留著一條縫,冷靜的目光閃閃發亮,透過兩片厚厚的眼臉中間的那道縫隙徑直射向我。他一動不動地坐著,似乎在聆聽。然後他睜開眼睛,露出微笑。

“後來呢?”他問我,彬彬有禮得就像斯托克俱樂部裏的保鏢。

“他們搜了我的身,開車把我帶走,在一處山坡上把我扔下車,又趁我下車的時候用大頭棒把我打暈了。”

他點點頭,就好像我剛才說的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而這一切都發生在謐林高地,”他溫和地說。

“沒錯。”

“你知不知道我覺得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從桌子後面稍稍往前一探身,但探得不多,因為他的肚子在礙事。

“一個騙子。”我說。

“門在那邊。慢走不送,”他邊說邊用左手小指指了指門。

我沒有動彈。我依然緊盯著他。等到他氣急敗壞得要去按警報器的時候,我開口了:“我倆不應該犯同樣的錯誤。你以為我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私家偵探,想要撼動十倍於我自身重量級的對手,想要控告一名警官,而且就算那件事是真的,這位警官也有辦法把事情收拾得妥妥貼貼,確保我拿不出證據來。可這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兒。我不打算提出任何控告。我認為,發生這樣的誤會是很正常的。我要和亞姆瑟算賬,我要你手下的這位加爾布雷思幫我。這事兒就不用麻煩布雷恩先生了。我今天來這裏,背後也不是沒有人。我身後可站著幾位要人。”

“他們站得離你有多遠?”局長邊問邊自以為機靈地吃吃笑著。

“埃斯特街862號有多遠?那裏是梅文·洛克裏奇·格雷爾先生的住址。”

他的臉刷得一下變了,變得如此徹底,就好像坐在他那把椅子上的是另一個人。“格雷爾太太碰巧是我的客戶。”我說。

“去把門鎖上,”他說,“小夥子,你比我年輕——擰一下門鎖把手——你長著一張誠實的面孔,馬洛。”

我起身鎖上了門。等我沿著藍地毯回到桌子前面的時候,局長已經拿出了一瓶看上去很上档次的酒,外加兩只玻璃杯。他又往吸墨紙上扔了一把豆蔻籽,再滿滿地斟上兩杯酒。

我們一飲而盡。他砸開了幾粒豆蔻籽,我們默默地咀嚼著,相對而視。

“味道很正。”他說。他又斟了兩杯酒。這回輪到我來砸豆蔻籽了。他把果殼從吸墨紙上掃到了地下,然後微笑著把身子往後一靠。

“好了,說來聽聽吧,”他說,“你正在替格雷爾太太做的這件事和亞姆瑟有關系嗎?”

“這裏存在著某種關聯。不過,你最好先確認一下我說的是實話。”

“沒錯。”他說完便伸手抓起了電話。然後他從背心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開始查找號碼。“競選贊助人,”他邊說邊使了個眼色。“市長千叮萬囑,要我禮數周全。啊,找到了。”他收起本子,撥了一個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