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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為你工作。巴盧已經付了定金,還拿了收據。”

“多麽周到啊!假設我不想要你為我工作呢?無論你是幹什麽的。”

“好吧,隨便你,”我說。我從口袋裏掏出“舞者”餐廳的照片,遞給她。她定定地看了我好久,垂下眼睛。然後她看著自己和斯蒂爾格雷夫在卡座的快照,表情嚴肅,一動不動。接著,她非常緩慢地伸出手,摸了摸臉頰一側濕漉漉的卷發。她微微地顫抖了。她伸出手,拿起照片。她凝視照片,眼睛再次緩緩地垂下了。

“然後呢?”她問。

“我有底片和其他幾張照片。你會拿到它們的,如果你有更多時間,也知道去哪裏找的話。或者他還活著能把照片賣給你的話。”

“我有點冷,”她說。“我得吃點午餐。”她將照片遞給我。

“你有點冷,你得吃點午餐,”我說。

我感覺她脖子上的脈搏在跳動。不過光線不是太好。她淡淡一笑。無聊貴族的範兒。

“我看不出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她說。

“你在遊艇上待的時間太長了。你的意思是,我認識你,也認識斯蒂爾格雷夫,這照片上有什麽玄機,足以讓人送我一個鉆石項圈?”

“好吧,”她說。“是什麽玄機?”

“我不知道,”我說。“不過,如果查出這點會讓你甩掉這副公爵夫人德性的話,我一定會查出來。同時,你還覺得冷,還是得吃點午餐。”

“你等的時間太長了,”她安靜地說。“你沒什麽要出售的。大概除了你的命以外。”

“我會賤賣的。因為我愛上了一副深色太陽鏡、一頂翠雀藍色草帽,還有腦袋上一個被高跟鞋砸出來的傷口。”

她的嘴巴抽搐著,仿佛要開口大笑。不過她的眼睛裏卻不含笑意。

“更別提那三個耳光了,”她說。“再見,馬洛先生。你來得太晚了。實在太晚了。”

“是對我——還是對你來說?”她轉過身,去打開化妝室的門。

“我想是對我們倆來說。”她快步走入房間,沒關門。

“進來後關上門,”她的聲音從化妝室裏傳出。

我走進化妝室,關上了門。這不是一間華麗定制的明星化妝室。嚴格來說只是個雜物室。一張破破爛爛的沙發,一把安樂椅,一張小梳妝台上有一面鏡子和兩個燈,梳妝台前放著一把直背椅,一個托盤上放著咖啡。

梅維斯·韋爾德俯身把一台圓形取暖器插上電源。接著她抓過一條毛巾,使勁搓她濕漉漉的頭發。我坐在沙發上等著。

“給我一支煙。”她把毛巾扔在一邊。我為她點煙時,她的眼睛緊緊注視著我的臉。“你覺得我們在遊艇上的即興表演怎麽樣?”

“惡毒。”

“我們都很惡毒。比其他人多一些笑容,就是這樣。演藝圈嘛,非常廉價,向來如此。曾幾何時,演員們從後門進場。大部分人還是如此。壓力大、時間緊,勾心鬥角,隨時會爆發令人討厭的小場景。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張牙舞爪地說話。”我說。

她直起身子,指尖劃過我的臉頰一側,就像燒紅的烙鐵一般灼人。“馬洛,你能賺多少錢?”

“每天四十美元,額外費用另算。這是要價。我收取二十五美元,我已經收得很少了。”我想起了奧法梅那皺巴巴的二十美元。

她用手指再次劃過我的臉頰,我只是沒有幹預。她從我身邊走開,坐在椅子上,將浴袍拉拉緊。取暖器使得小房間暖和起來了。

“二十五美元一天,”她驚訝地問。

“寂寞的小錢。”

“它們寂寞嗎?”

“像一座燈塔一樣寂寞。”

她蹺起腿,燈光下,她蒼白皮膚泛出的冷光充滿了整個房間。

“那麽問我問題吧,”她說,並不想去遮住她的大腿。

“斯蒂爾格雷夫是誰?”

“一個我認識多年的男人。我也喜歡他。他家資豐厚,擁有一兩家餐廳。他從哪裏來——我倒是不知道。”

“不過你跟他很熟。”

“你為什麽不直接問我是否跟他睡過?”

“我不問那種問題。”

她哈哈大笑,彈掉煙灰。“岡薩雷斯小姐會樂於告訴你的。”

“去他的岡薩雷斯小姐。”

“她皮膚黝黑,美貌多情。而且非常、非常善良。”

“就跟一個郵箱一樣,獨一無二,”我說。“見她的鬼去。關於斯蒂爾格雷夫——他曾經陷入過麻煩嗎?”

“誰不曾陷入過呢?”

“與警方有關。”

她的眼睛略天真地睜大了一點。她的笑聲似銀鈴一般,有點過於誇張。“別開玩笑了。這個人的身價有幾百萬呢。”

“他是怎麽賺到的?”

“我怎麽會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香煙快燒到你的手指了。”我身體向前探去,將煙蒂從她手中取過。她的手便攤開放在赤條條的腿上。我用指尖戳了戳她的手掌。她把手從我這裏移開,握成了拳頭。